只能顺着记忆回答说:“清理失败品,跟下面的武库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研究员说,“李组长不听劝,非得背着其他人,把神明弄过来,一会如果血斗场真被捅出个窟窿来,你在下面得接着点。”

神明,那天出事时,血斗场的确塌了个角,但并没有东西掉下来,柯枫也并未见到神明。

似乎是有什么极为强大的力量,兜住了即将塌陷的一切。

现在想来,能做到这些的,应该只有谈寂自己。

而他也因此,受了重伤,失去了十二岁之前全部的记忆。

柯枫皱了一下眉,直觉这些秘密,将在祁冽的特殊局中,一一揭晓。

那些被谈寂遗忘在局中的,终究也会在局中记起。

只是,被李组长带来的,是回忆中的,还是现世里的谈寂?

·浩劫

谈寂刚走出院落,便被蒙住双眼,塞进了车中。

从玄冥平日里与学生的交谈中听得出来,这片属于实验方的园区极大,被划分成了好几片区域。

大约是不希望被听出什么线索,车上的研究员们,从头到尾都几乎没有进行过交谈。

他被夹在小轿车后排的正中间,头上套着黑色布袋,根本无法判断行驶的轨迹。

不过也不需要判断,毕竟早知道,终点就在血斗场。

他迫不及待的想了解那天发生了什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柯枫。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一栋研究所前。

谈寂依旧被布袋蒙着头,身后几个研究员,紧张兮兮的推着他,朝这栋略显破旧的建筑里走着。

那时的自己是如何应对的,有没有想过要反抗,已经记不得了。

回忆里只有仪器巨大的噪音,和入血斗场时,所感受到的,强烈撕裂感。

像是魂识被生生从身体上剥离开来,强行塞入了一片极小的空间。

随着入局,套在头上的布袋不见了。

谈寂睁开了双眼。

圆形的铁笼,华丽的观众席,密不透风的墙壁。

一切的一切,都与局曾给予的馈赠所重叠。

他再次看向了,面前或跪或瘫的实验品们。

“李组长,让一个小孩子来处理他们合适吗?”身后的研究员问。

“有什么不合适的,”李组长说,“这可是最无情的0号,玄冥养了他这么久,总得派上点用场吧。”

秃鹫般尖锐嘶哑的笑声响彻了血斗场。

谈寂皱着眉盯着他们,再一次摸了手腕上的命线。

“去啊,”其中一个研究员推了推他的肩膀,“把他们‘处理’掉。”

他没有动,也没看那群浑身是伤的孩子们,只是静静的等着回忆上演,等着李组长从墙上取下猎枪,蹲在身后,以枪口抵住他的后心。

之后自己做了什么,应当是抬了一下手中的命线。

金色的命线无风自舞,朝角落里满身伤痕的失败品们,奔袭而去。

谈寂的身形,随着线一起动了,是没有接受过极端训练的研究员们,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速度。

直到他急掠至墙角,夺了一柄染血的残剑,回身朝李组长攻来时,对方才反应过来扣下了猎枪。

枪声响彻了血斗场,他竟也能闪身躲过,甚至以残剑替失败品们,挑断了捆绑在一起的绳索。

“不想死就爬起来。”

回忆里自己应该是这么说的,语气要再冷一些,再无情一点。

这具十二岁的身体,他如今用起来十分别扭,但胜在实战经验比九年前丰富了许多。

身后竟真的陆陆续续站起来几个,伤得不算太重的孩子,也纷纷捡起了原本废弃的武器,随他一同攻向几名研究员。

封闭压抑的血斗场立刻便乱做了一团。

有人哀嚎,有人怒骂,有人怕得浑身发抖依旧举刀上前,也有人伤得不重却躲在人群的最后。

失败品被猎枪击中,倒在血泊之中,研究员也被兵器划伤,狼狈的捂着伤口。

这是一场没有胜者的争斗。

反抗者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幼小的神明并不倾向于任何一方,单纯只是想要停止这场血腥的屠戮。

之后发生了什么?谈寂一边以剑替一个孩子架开李组长手里那把打空了子弹的猎枪,一边分心想着。

身侧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谈寂尚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命线便弹射出去,从上至下死死束住了他刚刚救下的孩子。

那孩子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刺向谈寂的尖刀。

“为什么……”

他想起来了。

“因为你是编号0,我们最恨的就是你!”那孩子说。

是了,那一日,他被带进血斗场中,本是打算阻止这场浩劫的。

直到尖刀没入了自己的身体。

想救他们,他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