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忍住伸手拨开了伊斯梅尔脸颊边湿透的碎发,指尖触摸的肌肤仿佛摸着一块暖玉。

“……咳咳。”伊斯梅尔咳了两声,兰诺德便顺着人脊背仿佛撸猫一般抚摸着,将温水端到了他面前,“喝一点,嗓子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伊斯梅尔垂着眼想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现在也没虚弱到需要人喂水喂药的地步。

但最后还是乖乖地低头含住了杯沿,让人受宠若惊地喂他喝了水。随后也十分听话地将人拿过来的药一一服下,全程一言不发。

兰诺德以为他是病得实在难受,才没了说话和闹脾气的心思。但殊不知,伊斯梅尔此番状态只是因为还处在失真感之中,而本能地留恋让他感到真实的人或物。

“兰诺德。”

在又躺下之后,伊斯梅尔看着人转身去沾湿仆从递来的新的毛巾,忽然间开口了,他轻声喊着兰诺德的名字。让人身子一顿,而又很快调整好转过身来将湿毛巾搭在他的额上。

拨弄他额前的碎发时,兰诺德才从鼻腔中应了一声。

“雄主,嗓子不舒服就休息吧,兰诺德会守在您身边。”

一样的腔调,一样的话语,每一次出口都是希望得到伊斯梅尔的回应。

伊斯梅尔轻声应了,“嗯。”

这浅淡的一声仿佛解开人心结的锁,兰诺德脸上几乎要麻木的神色终于被融化,成为了真正的喜悦。他按捺住唇边的笑意,将一旁的椅子拉到床边坐下。就这样静静地守在了伊斯梅尔的床边。

一副要在这守着人一整夜的模样。

伊斯梅尔也觉得困乏,药效上来了也就闭上了双眼。

“你没有工作吗?”伊斯梅尔问。

他听到头顶传来兰诺德的声音:“都处理完了。”

撒谎。

伊斯梅尔几乎是猜都猜得到对方着急的模样,恐怕是知道自己发病后连工作都来不及处理了吧,又不想让自己担心工作才——

好吧,他不会替兰诺德操心。只是没了用工作支开人的理由了。

“睡吧,我守着您。”兰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伊斯梅尔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房间内的灯光便暗了下来,只留床头柜上一盏昏黄温暖的夜灯。

情景如此,又有药效加持。伊斯梅尔终究是没能撑几分钟,就闭着眼再次沉入了梦乡,这一次难得没有再做关于过往的噩梦。

……

守在床边注视着伊斯梅尔的兰诺德听到人绵长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来。又坐在原地等人熟睡了许久,才敢伸出手来,昏黄的灯光照着他骨节分明的手,那是方才抚过人发丝的手。

婚戒在无名指上闪着细碎的光。

兰诺德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就此满足,毕竟自己成为了他的唯一。但当一切发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永远掩藏不了内心的贪婪,他想更加亲密地触碰伊斯梅尔,他希望得到伊斯梅尔的注视。

在昏暗的灯光下,兰诺德弯下腰靠近床上熟睡的人。

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尔尔,犹豫了许久,直到他撑着床沿的手肘和撩起自己发丝的指尖都开始颤抖,才在人额头印下虔诚的一吻。

他既希望他的雄主伊斯梅尔幸福,又希望这幸福中也有他兰诺德。

第二日一早,伊斯梅尔的病情也已经好转了许多。

被他踹进小黑屋的系统也在后半夜的时候出来了,见到伊斯梅尔有了醒来的痕迹才敢冒出头来观察。

“啧……”

伊斯梅尔一睁眼,就微不可查地啧了一声。不知道是着了什么凉,这一夜过去烧是退了,也不是很难受了,但就是浑身乏力不得劲。

仿佛连身上那盖的十分厚实的被褥都要掀不开了。

昨夜他睡得还算安稳,但夜里还是半梦半醒了几次。多半都是自己将被窝踹到了哪边,又被人安安生生地捞回来盖上被子。他睡觉向来安分,只有在身体觉得安全的地方才会如此肆意。

伊斯梅尔坐了起来,显然不愿意承认昨夜的照顾的确让他有了一瞬间的安心。

他转而将视线投向床边的软椅,上面早就没了人的身影。

也是,嘴上说着会守在身边,谁又知道能不能真的做到。

不过伊斯梅尔也不是很在乎,他坐起身穿鞋。一边走向阳台将窗帘拉开,一边打开了光脑查看时间。

上午九点半,不算太晚。

而切曼斯订婚宴事件经过这两天的发酵,在网络上已经越传越夸张。导致切曼斯那边的产业都受到了影响,毕竟莫尔斯家族在伊斯梅尔面前再不算个什么东西,也是人口基数最大的第三、四域眼中高人一等的贵族阶级。

特别是被伊斯梅尔一句话挖去眼球的还是一位少年雄子。

伊斯梅尔又闲心去查看时事新闻才发现,雄子保护协会那边的人已经发表了帖文,明里暗里指责他们第一域贵族的做派,并且强调了雄子是帝国受到着重保护的对象。

帖文底下跟帖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