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梅尔被自己得出的最后结论弄得一阵心乱如麻,再想要压抑内心涌起的情绪都不能,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去,没有如系统所说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因为他已经相信了兰诺德,相信了b413的爱,他无法再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世界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在最后一刻,系统检测到他心中愿望的转变,所以拼尽全力扭转了注定崩塌的世界,只是让伊斯梅尔投入了错乱的时间线,带着自己的意识回到了过去。

一切因果同源,过去发生的一切正是未来发生的一切。

伊斯梅尔理解了巴芙特那时在审判堂同他说的那些事,原来在那时这一切便就已经初现端倪。

他曾经很介意,父亲、雌父、哥哥们以及朋友和兰诺德在意的和深爱的到底是谁,如今却有了答案。

这个世界的伊斯梅尔并没有任何原身,他就是伊斯梅尔本身。从孕育到成长,全都是他所经历过的,只是他忘了,时间同他玩了一个小把戏。

他既是过去,也是现在。

尽管现在伊斯梅尔已经明显地感知到没有任何事物寄生或附着在自己的意识里,但伊斯梅尔还是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低声道:“这次就算你赢吧。”

系统,你赌对了。

我好像的确还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家人和朋友以及……b413,留有眷恋。

……

直到再度听到医生的声音,伊斯梅尔才悠悠转醒。幼崽眼中的愚蠢和单纯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伊斯梅尔那双带着审视和浅淡好奇的目光。

不知道刚才失去意识有多久,此时他已经离开了希斯克利的怀抱,躺在了温暖舒适的被窝里,身边围着家里的三口虫,而巴芙特则是在门边和请来的医生交谈着,声音太小小梅尔听不太清。

缩小版的柏西和希尔就这么盯着他,前者难过地低着头,后者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脊安慰。

直到看见伊斯梅尔醒过来,才发出小小地惊呼,赶忙问他还有没有不舒服。

伊斯梅尔立刻收起了方才那一眼就会暴露的眼神,尽心尽力地扮演起一个四岁的幼崽,面前离他最近的柏西和希尔还好,忙着悲伤压根没有意识到弟弟现在的意识已经是22岁的伊斯梅尔。

但他们身后的希斯克利就不一样了,面色困惑地看了看他。

伊斯梅尔心头一跳,只听那边的希斯克利凝眉道:“梅尔是不是烧过头了,怎么呆呆的?”

怎么想的是这个啊!

伊斯梅尔这么想着,还犹豫了半晌才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声。

“……妈妈。”

简直羞耻得他想要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这辈子根本没喊过几声妈妈,最多的恐怕就是方才那样,在这个世界里被半封闭意识的幼崽时期了。

“嗯嗯,妈妈在呢。”希斯克利这才收起凝重的神情,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小梅尔的脑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见稍微退了些温才放下心来。

旁边的柏西也着急道:“我呢,我呢?梅尔,你不会不认识哥哥了吧?”

要问伊斯梅尔面对两个昨天还是成年虫的家伙变成小幼崽撒娇般跟他说话是什么感受,伊斯梅尔只能告诉你装得很辛苦。抿了抿唇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哥哥,认识哥哥。”

内心是崩溃的,面上却是勾起了让人心化的软软笑容。

尽管如此,伊斯梅尔却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一阵阵温暖,好似置身于春日温暖的阳光下。被自己的家人环绕着,关心着,原来是这样的感受,这是他从未体会过,也一直逃避的。

此时真正触碰才知道原来爱并不可怕。伊斯梅尔就是他自己,过去的一切也是他自己,所以本就不存在什么虚拟一说,唯有同源一词可以解释。

伊斯梅尔看到面前的柏西扑到自己身上,被希斯克利拦了一下才没有直接撞上自己,柏西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眼泪就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吓死我们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

尽管那句话没有说完整,但在场的虫包括伊斯梅尔都已经猜到了后面的话。他有些无奈,想要安慰柏西说自己暂时没有寻死的想法了,倒不用担心,但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四岁的小雄虫时,又顿住了。

只是抬手轻轻拂去了柏西脸上的泪痕,哄道:“哥哥不哭,不哭。”

真是太紧张了,柏西将那医生的诊断记得是有多清楚啊。

连柏西都这样子了,倒让伊斯梅尔好奇,年幼时的兰诺德是不是也这么容易哭?

原本得到伊斯梅尔生病的消息后,怀斯亚便十分庆幸地告诉伊斯梅尔,他好好养病就行了,之后再带他去南希家也不迟!

结果,伊斯梅尔却是闹着要去,说他说话不算话是大骗子,以后再也不邀请他们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了,才把怀斯亚弄得连忙应声。

原以为能推出去的事情再次回到了手上,还更加棘手了,九岁小雄虫觉得真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