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京郊。

山峦夹峙,兰蕙柳垂,叠秀陌径蓦然飞驰来四骑骏马。

打首二骑,一骑乌披墨袍猎猎,一骑青裳盈袖袭袭,迎风驰来,正是朱棣与徐长吟。殿后二骑,侍卫装束,却是明峰和明岳。

徐长吟策马领前半个马身,以做引路。她心中焦急,不知晋王府门人是否真会动及青冢。然只一想及有此可能,手下便愈发催马,恨不得立即飞到才好。

朱棣持缰紧追她后,始发觉她骑术娴熟,策马稳健。他微有诧异,前次纵与她马上相遇,却只觉她擅骑术罢了。眼下与她并骑,睹她手法,始知她的马上功夫丝毫不比男子逊色。

一片翠竹林已然在目,徐长吟凝眸望去,端见林外仍有马骑,仍能闻得内间尖尖的呼喝声。

她心头一紧之余又有一松。人是未走,却不知屋舍变成了何样。她瞬即一夹马腹,箭般飞射入林。朱棣率明岳明峰迅即追上。

穿林而入,眼前豁然开朗,原是一片林中空地。有三进间屋舍在前,一条湍湍溪流在左,几分薄田在右,屋前两株梨花树正自纷扬落香,本是宁静祥和无比。然而,眼下这片清隽之地却被破坏殆尽。

大敞的屋门里,能瞧见屋中桌椅东倒西歪,屋右侧的菜园子也被糟蹋殆尽。那公公正躺在徐长吟春睡的竹榻上,手边端着茶,一派悠闲模样,还时不时对周遭的十余名大汉呼来指去。而那十余名大汉则正从屋子里搬着东西,徐长吟的衣衫书册无不被堆在了外头,更有无聊者还拿着她的亵衣调笑不止。

徐长吟策马驶入空地,一见贴身衣物被人随意亵玩,脸色登时见怒。可她无暇先管顾这些,催马往屋后奔去。

那公公与十余名大汉被猝然闯入的朱棣等人吓了一跳,但又见徐长吟直趋而入,气急败坏的朝二名大汉尖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拦下她!让她破坏了风水宝地,都吃不了兜着走!”

二大汉赶紧大呼小叫的追赶上去,明岳在朱棣的示意之下,迅即跟上徐长吟,而朱棣的锐目则缓缓扫过了正拿着徐长吟亵衣的大汉。陡然,他掌中长鞭扬起,长鞭顿如一条灵蛇,嗖地一声飞窜出去,一下便缠住了大汉的手臂。那大汉猝不及防,臂膀全麻,惨叫一声,衣衫迅速掉落于地。

那公公尚未看清朱棣面貌,见状气得直跳脚,怒声喝着:“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跑到这里撒野!还不把他们抓起来!”这后一句自是对一帮爪牙喝的,一众大汉忙抡起刀气势汹汹的就朝朱棣冲去,嘴里呀呀叫嚣不停。

明峰登时大喝一声:“放肆!见到燕王殿下,还不跪下!”

那公公猛地一震,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大汉,挤到马前,骤地看见乘于马上面无表情的朱棣。他的小眼一缩,气焰霎时消了八分,扑通一声跪下:“小人周成参见燕王殿下!”他素在晋王身边侍候,对这些王爷主子自是熟悉。只方才一时没瞧清来者竟是朱棣,否则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对着朱棣大呼小叫。虽说他家王爷得宠,晋王府上下对一般王公大臣并不怎么放在眼里,但燕王可非寻常王公,他可不敢得罪。

他跪下一呼,众大汉一愣之后也陡然反应过来,当即丢下武器跪地磕头。

朱棣嗓音淡漠:“原来是周公公,倒不知能在此偏陌之处见着你。”

周成小心翼翼的陪着笑:“禀燕王殿下,小人是奉晋王殿下之命来此的。小人方才一时被沙子迷了眼,没能认出燕王殿下,多有得罪,还请燕王殿下见谅!”

朱棣手中长鞭渐渐收拢,淡扫过这群人,目光渐又落在周成身上,“噢?未知三皇兄派周公公来此所为何事?”

周成未得朱棣起身之命,只能仍跪在地上回话:“不敢有瞒殿下。早些日子,德云观易清道长为王爷相风水宝地,卜得此处正乃一处绝好宝地。晋王殿下离京之前,命小人将此处围下,小人这才前来。”

朱棣挑眉,“原来如此。不过本王听闻此间早有主人,周公公是如何让主人将此宝地让出的?”话间,他已见着夹怒而来的徐长吟。

周成伸出一根手指,嘿嘿笑着:“一百两银子。”一百两,足够赁下两间屋宅。

这时,徐长吟寒冽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一百两与五十两是同等份量!”

周成一怔,登时瞧往徐长吟,但又见明岳手中拎着两名昏迷不醒的大汉跟在后面。

明岳驰前,将二大汉扔在地上,向朱棣禀道:“禀王爷,此二人正欲拆陵。”

徐长吟脸色怒红。若再迟来片刻,母亲的陵墓当真会被辱。

朱棣略扬马缰,黑神驹向前蹄踏数步。他的神情渐趋阴沉,“三皇兄亦是如此吩咐周公公的?”

周成这会才意识到,这女子能请来燕王,只怕真非寻常人。他咽了咽口水,“晋王殿下责令小人定要将此处盘下,小人是、是奉晋王殿下之命,故而才、才……”

“本王再问你一次,你如何盘下此处?”朱棣眸深如潭。

周成吞吞吐吐的道:“一百、一百,是五十两。小人给了这位姑娘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