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碗碟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吸引了老爷子的目光,也引起了周围佣人的惊呼。

“怎么了,小宋?”

“宋小姐,您小心些,别被碎片扎到了,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祁爷爷的关心问候和佣人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在玻璃罩之外,宋依枝的血液在这一刻凝滞,她垂下的眼睛盯着地面,脑海里却只有那一句佣人无心的话。

“祁二小姐没个声响就搬出去住了,早上就看见在搬东西都不让我们帮手,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起那么早”

宋依枝的手颤抖着,她抓住自己那只不住抖动的手,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咬了咬舌尖,逼迫自己回答道:“爷爷,没事,我刚刚晃神了。”

“祁柳搬出去住的事情爷爷知道吗?”饭桌上,宋依枝试探性地问道。

祁爷爷反应有些慢,他浑浊的眼睛看向宋依枝的方向,说话间手脚有些不自觉的抖:“小六儿不喜欢待在家里,也就是你在家里的时候,她往家里住得多些,要不是为了我她早搬出去了,这孩子的心,从小就没拴在家里过。”

宋依枝的手捏着汤匙,在碗里轻轻搅动,她抿着唇,又仗着胆子问道:“那她住在哪里,爷爷知道吗?”

祁爷爷吃不了多少东西,多半是在等待佣人把食物切碎再放到他碗里,加上擦嘴和喝汤等细节,真正吃的时间并不多。他更喜欢和宋依枝在吃饭时闲聊,看得出来是个不甘寂寞的老头。

祁爷爷笑眯眯地回答道:“小六儿十五岁用自己的钱买的,谁也没告诉,连我也没说,嘴巴严得很呢!”

老头子摇摇头,他好像很理解祁柳的行为,而且一点也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小孩子都需要自己的空间嘛如果不是我爱热闹,小槐怎么会结婚了还留在家里住呢”

老爷子好像说过瘾了,于是便源源不断地说了下去:“我年轻时也爱往外跑全世界跑,停不下来,像小六儿爸妈一样,眼睛装不下眼前的风景,脚也像下面有风,忍不住要迈起来,年轻人不都是这样吗?”

宋依枝还在想着祁柳搬出去住的事情,她看见祁爷爷一脸陶醉回忆的样子,想问什么,但又没问出来。

她再也吃不下去,只好附和着笑道:“但是也有我这样愿意陪着爷爷的年轻人呀。”

被取悦的老爷子哈哈大笑,他招呼宋依枝上前听他说哈,宋依枝听话地凑上前去,老爷子笑嘻嘻地对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老人家耳朵总有点背,不知道自己说话其实没那么小声,他说的话周遭的佣人也听得见,只不过个个都装没听见。

“小六儿多半买在了旧街那边,她妈妈以前就在那儿。”

宋依枝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她下意识反问道:“祁夫人以前住在旧街那边吗?”

祁爷爷摇了摇头,他再也不肯开口,只连连摆手:“记不清啦记不清啦”

老头子不愿意再说,宋依枝便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替老人擦了擦嘴角,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还是亲自找祁柳问一问好了。

她翻出之前加的祁柳的联系方式,敲敲打打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宋依枝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其中有些已经被她删掉,大多是之前祁柳口无遮拦骚扰她的话,她怕留下证据,心虚地便全部删掉了。

留下的聊天记录看不出什么,只有几句诸如“我想你了”“宝贝在干嘛呀”“昨天玩得开心吗”“下次要不要试点新花样”这种打擦边球的,硬要说是姑嫂之间感情好的话倒也说得过去,虽然宋依枝内心知道这些话都是那个人随口就能说出来调戏她的,没有几分真心在里面,但每每想到祁柳笑着靠近她在她耳边说这些不着边际的骚话,她竟然感到心里怦怦跳,就好像又感受到女人在自己耳边说话的气息吹过颈侧耳畔,那轻佻的话语绕进脑海里,怎么也忘不了。

宋依枝关掉手机屏幕,她把红扑扑的脸埋进手掌里,她绝望地回味着那些根本可以称作性骚扰的瞬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贱。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习惯了那样被动地被祁柳调戏呢,最终无自觉地喜欢上了那种感觉,宋依枝一边狠狠地骂自己贱、倒贴、不要脸,一边情绪上头地哭了出来,自从自己拿验孕棒验出怀孕之后,她哭的频率直线上升了,心情大起大落,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这样。

“你搬出去住了吗?我可以去看你吗?”

发出去的信息时间显示从“一分钟前”到“十分钟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宋依枝窝着脑袋坐在楼梯上盯着手机,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怀孕了,如果被祁家其他人知道,她这会儿肯定被众星捧月地围起来了,哪还有这样偷偷摸摸给祁柳发消息的机会呢。

现在是祁爷爷午睡的时间,家里基本没什么人在走动了,佣人们大多也在休息,宋依枝看着毫无动静的柳条头像,把备注从“祁柳”改为了“小柳儿”,但看了一会儿,感觉太害臊了,便又改了回去。

就那样两个正正经经的字放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