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就爱听讨厌的人家的倒霉事,笑个不停,连困顿都笑没了:“那真是太有趣了, 果然,遭了报应的人家就得事与愿违。”

“谁说不是呢?”玉照斜靠在坐床上, 颇有两分钦羡,“三娘这一手倒是意料之外的,赵家数百年的积累,席丰履厚的。要是能就这样落进三娘的口袋, 我也得寻摸一家来试试,我端王府也很空旷啊。”

谁能不爱吃绝户呢?玉照拒绝不了这个。

阿四拍手道:“这主意好, 今后谁家只有男儿的都要学着忧心忡忡,天底下再没有比我们姬家更尊崇的了,以后让宗室女可劲儿挑,但凡有相中的家底,就取回来。往后百年,瞧瞧是谁家无女有男的先绝后。”

玉照大笑:“这话我爱听,就为这个我也得娶两个小郎回来。”

好好一场喜事儿在玉照和阿四口中硬是说成土匪接亲,好似已经展望到宗室女一口吃三家,各个堆金积玉的场景。

姬赤华道:“你们俩都是饿着肚子来我楚王府的?一个个的,垂涎三尺。快端上些瓜果饮品,别叫我两个姊妹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了。”侍女依言端上各色吃食饮品,围着坐床两侧摆的整整齐齐。

吃喝的同时,姬赤华简单和阿四说了一嘴斗金阁的事,背后眼花缭乱的关系网不提,最后是太子和姬赤华商量着预备择两家杀鸡儆猴。那日不少人都承了姬宴平的情,因此这回赵家被迫嫁男的事儿其他世族装聋作哑,任凭姬宴平强抢民男似的定下亲事。

说到底,天水赵姓一族人多势众,这一脉虽在族中影响力不小,少了他也没到让赵家伤筋动骨的地步。凡是大族,同一辈的孩子多的数十个,少的也是两只手放不下。只要狠得下心,死后将家产往族中一交,或者再过继一姪儿,困局可解。

可话又说回来,他们要是放得下,又怎么可能落入今日窘境?

阿四突然想起一些残酷又血腥的案例,先放下手中茶杯以免呛住,而后问:“假如赵家的人都没了,我说是假如啊,假如赵家人在做出安排之前不幸横死,赵家的家业是归谁呢?”这话一说,阿四自觉不妥,眼睛悄悄望左右。

玉照和姬赤华可比阿四所想的平淡多了,玉照甚至没停下咀嚼糕点,咽下后说:“这有什么好假如的,满鼎都哪户人家敢说自己从发丝到脚尖都干干净净?就是主家没犯事,仆从、族人、家中不止拐了几道弯的亲戚……多多少少沾点罪名。尤其是这种所谓的‘千年世家’,只要肯查,保管赵家人一个也少不了。就是这么做太伤情分,也容易引起其他世家合起伙儿来反弹。不是非常时刻,一般不会这么绝情,谁家没点麻烦亲戚嘛,我们也有啊。”

姬赤华依然那副笑盈盈的模样,她比玉照更了解阿四,知晓阿四想的更直白简单。她温声劝告妹妹:“这事你这么想没错,但行事得审慎一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凡事我们还是得按规矩来。杀人买凶的恶事太容易留把柄,做不得,想要推倒这些根深蒂固的朽木,须得从长计议。”

其实,阿四真心只是问问看,没想实施来着。

怎么感觉阿姊们一瞬间连怎么去做都在考虑了?

阿四默默咽了一口水,也不反驳,点头道:“我知道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阿四心知肚明这赵家大概是没好下场的,她在心里将赵家人标注为“将死之人”,遂不再关注。

挑了些顺口的吃食点点肚子,坐床上的小几和周边的桌案撤去。阿四身量小,直接就着宽敞的坐床小歇,姬赤华和玉照则在阿四睡着后入内在卧床休息。直至盛日偏西,侍女唤醒阿四。

阿四揉着眼睛坐起来,推开身上盖着的色彩艳丽的薄毯,问:“阿姊们呢?”

侍女低声笑答:“大王正陪同嗣端王在内室歇息,大王近日嗜睡些,因而晚些叫起……”话音未落,玉照已然揭开帘走出来。

阿四闭紧嘴,换好衣裳,跟着侍女走到外厅再吃些热乎的茶点。玉照坐在一旁端茶看阿四吃,她疑惑的是:“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能吃吗?分明只是睡了一个时辰也会饿肚子?”她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饿的这么快过。

阿四哼唧:“每个人当然是不一样的,吃的多才长得好,玉照阿姊将来肯定没我长得高,所以才不如我能吃。”说着,阿四又选了一块点心吃了,顺带踩一捧一:“不如上回吃的透花糍。”

玉照作为不会再长高的二十三岁成人,决定不和小孩子在身高上头争论,改说点心:“透花糍?东宫的白案做的吧?那可是老手艺了,据说她的孩子都没能学到精髓,白案年纪也大了。再过个十来年,可能再吃不着如此恰到好处的透花糍喽。这上头还是得早些出生好,我就比阿四多吃二十年。”

阿四才不听玉照的骗,学着她的语调说:“那我也能吃到其他的美味,那还不是二十年?单论透花糍的话,那还是长寿最可怜,一不小心可能就尝不着这等美味喽。”

玉照好笑道:“太子殿下嗜甜,二娘、三娘偏爱咸口,倒是四娘又更喜欢甜了。”

关于阿姊们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