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宝嫦想不明白魏玄为何对陆恒青眼有加,半欢喜半担忧地道:“咱们不知道圣上的喜好,你当值的时候,可得小心些。若是昌平侯为难你,能忍则忍,还有,圣上身边的内侍都不可轻易得罪,尤其是常公公,须得找机会打点一二。”

陆恒对江宝嫦的关心十分受用,笑着宽慰她:“你放心,我明白利害。听说圣上这段日子对昌平侯大不如前,昌平侯旧伤复发,带着尚氏和陆珲到封地养病去了。对了,常公公下个月过寿,他没别的ai好,只喜欢把玩玉器摆件,咱们家的库房里有没有合适的珍玩?”

江宝嫦和陆恒一拍即合,道:“巧了,我刚收了一对和田玉核桃,se泽白腻,雕工jg美,还是上年头的老玉,这就使人找出来。”

正所谓“财能通神”,有厚礼开道,常福寿果然对陆恒热络了许多,常常在魏玄跟前为他美言。

魏玄三不五时传召陆恒觐见,或是当着他的面与文武要员商议国家大事,或是带着他到狮虎园观赏珍禽异兽,偶尔还在演武场考校他和几个御前侍卫的马上功夫。

魏玄待陆恒十分亲切,问了许多他小时候的事,又问起江宝嫦的身子调养得如何,嘱咐他们夫妻俩常往g0ng中走动,那副平易近人的态度,竟像是拿他当子侄。

陆恒受宠若惊,见魏玄气度恢弘,文武兼备,年岁又与陆景铭相当,难免生出孺慕之情。

永昌二十五年的夏天和秋天,陆恒度过了有生以来最舒心的一段日子。

他明显地感觉出来——他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

他正在被人看到。

兵部主事的官职和文官相近,除了整理文书、撰写奏章,还需要协助员外郎处理各项杂务,既琐碎,又耗费时间。

可兵部众人对陆恒客客气气,毕恭毕敬,从不为难他,若是他手里的文书积压得过多,还会主动帮忙分担,上上下下一团和气。

不止如此,陆恒在g0ng中走动时,有越来越多的官员跟他打招呼,无论他说不说得出对方的名字,他们都要笑容满面地叫一声“小陆大人”。

相对应的,江宝嫦也忙了起来。

门前挂上“陆府”的匾额,从门可罗雀到车水马龙,只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

等崔妙颜从婕妤晋升为婉嫔,邀请江宝嫦上门做客的帖子更是如雪片般飞来,说是“炙手可热”也不为过。

交际应酬是江宝嫦的看家本事,她游刃有余地在贵妇人之间游走,为陆恒筛选出可结交的对象,与此同时,不忘给自己的几个铺子招揽生意,忙得风生水起。

深夜,江宝嫦坐在灯下翻看账本。

她见南星和月见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个薄利多销的绒线铺子已经收回了本钱,今年年底还能给端yan公主五百两银子的分红,绸缎庄和胭脂铺子也宾至如云,蒸蒸日上,满意地把两个丫鬟叫到屋里。

江宝嫦开门见山道:“我打算升你们做大掌柜,月见继续打理这三个铺子,南星再选两处合适的铺面,一处开书肆,一处开粮店,你们愿不愿意?”

“掌柜?”南星跟月见对视一眼,面露惶恐,“小姐,我们是nv儿身,怎么能当掌柜?”

“谁说nv子不能当掌柜?”江宝嫦嘴角含笑,抬眼看到陆恒推门而入,拉他助阵,“子隐,你觉得呢?”

“律法没有禁止的事,自然做得。”陆恒绕到屏风后头,拉开衣柜,翻找家常衣裳。

他和江宝嫦日日都在一处,为图方便,衣裳也挂在一起。

不同的地方在于,江宝嫦的衣裙花se繁多,做工jg美,单夏装就有几十套,他的衣裳却以沉稳舒适为主,常穿的只有五六套,安静地贴在衣柜的角落里。

江宝嫦听着屏风后面传来的衣料摩擦声,给南星和月见又加了一重好处:“大掌柜的月银b掌柜多三成,还可以参加年底的分红。南星这边的新铺子前两年不论盈亏,我都会给你额外的补贴。”

陆恒换好衣裳出来,道:“你们不用担心有人闹事,我明天跟皇城司的兄弟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多看顾着些。”

南星和月见明显心动起来,低声商量了几句,鼓起勇气,齐声答道:“多谢小姐和姑爷信任,奴婢们愿尽力一试。”

陆恒打发了她们,把门关上,拿走江宝嫦手里的账册,问:“为什么忽然想起开书肆和粮店?”

江宝嫦也觉得眼睛酸痛,便伸了个懒腰,往身后垫了个软枕,斜靠在陆恒常睡的矮榻上,道:“行策弟弟进了翰林院,跟他打听打听读书人的喜好,再请他向同僚们推荐咱们家的书肆,他应当不会推辞。除此之外,我还打算从那些家道中落的文人手中收一些珍本孤本,往后无论是送礼,还是自己收藏,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陆恒不大喜欢江宝嫦提起崔行策,却找不到由头阻止,只能岔开话题:“那粮店呢?”

他也跟着歪在矮榻上,抬手绕到她身后,想抱又不敢造次,手指微微蜷缩。

“粮店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