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迈的龙王端起了酒,敬自己这老友,道:

“无论为人,还是为龙,终究有死之一日。”

“天庭仙官,终日忙碌,所为的不过是天庭之中的延寿丹药;阴神奔走,所渴求的不过是阴德阴寿,为求往生。”

“然我之一死,可以让吾子知道何为职责,让他知道他自己做的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而这代价包括我在内,力量越是大,牵连越是广大,代价也会越大的,用我的死让他明白这一点,可以将他拉回正道。”

“若是那时候他还执迷不悟的话,却也算是无药可救了。”

第一杯酒饮尽了,他倒了第二杯酒,道:

“可以给无惑那孩子持剑斩断因果和恩仇,我救过他,他为大义斩我,这样才可以塑他的道心,明他的道路,知他的决意,若是斩我的儿子,就没有这样的心境波动了,斩了我,可知其前途无量。”

“如此天地之间可以多一刚直判官,以雷霆扫荡诸邪。”

第二杯酒饮下,第三杯酒却饮一半,剩下一半只洒落地上。

“第三,以我这一身血肉还这中州一场恩怨。”

“如此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三杯酒饮尽。

老迈龙王起身:“众皆求活我求死。”

“以我之性命,救我子于歧路,塑年少者道心,给众生一场龙血之雨。”

“老友觉得,如此之死可否?”

他笑了笑,道:“不过你还要给我七日时间。”

灵妙公道:“你要做什么?”

敖流道:“去做一些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如你所言,就按照原本的约定去将我那外甥女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了却一些事情,我知道你持刀是担心我逃,放心,在这灵妙山里面,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你若动手,我自会被拿下,可我还是希望你能信我。”

“你现在放我离开。”

“我不会逃。”

“七天之后,敖流自然回来,领死受罚。”

山神灵妙公许久后,缓缓收了刀。

龙王敖流放声大笑,微微一拱手,饮尽了酒,也饮尽了这千年恩仇,且道一声道友珍重,在此道别,转身离开,灵妙公还是忍不住踏前一步,如此喝问道:“敖流,七年之前,于锦州落雨救人,遭致而今的苦果,可曾后悔?”

龙王不曾回答,只是大笑数声,随意地挥了挥袖袍,背影洒脱,虽然白发苍苍,已面目狰狞,却亦是当年那令中州棋招侍倾心的气度。

已化神龙而去。

剑重心重,道者持剑见龙子

齐无惑以地祇的遁地之法离开了灵妙公的府邸住处,现身于群山之中,左右所见群山峻岭,又看到各自有山神地祇,似乎都似乎因为玉节山神突然出事这件事而来的,见到那少年道人一身蓝色道袍,背负剑匣走出,都面色骤变,只是拱手行礼,无复多言。

齐无惑回礼离开。

等到了那少年道人远去极遥远距离,这些山神们方才能稍微松了口气,各自额上都有冷汗,虽是没有做过什么渎职到惹来北极驱邪院的事情,但是这数百年时间里面,谁能够不犯点小错,纵是知道北极驱邪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动手。

但是仍觉得心中惊惧,胆战心惊的。

其中一名山神忍不住喟叹道:“一身好杀气。”

“是北极驱邪院的杀胚啊。”

“听说一剑斩谪了一山的地祇。”

“欸,北极驱邪院,何时出了这样一个年少凌厉的判官?”

少年道人行到山下,止步,手掌伸出,那小药灵还坐在他的掌心里面打着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一下坐直了身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咿咿呀呀地问什么时候了。

小家伙总是无忧无虑的。

少年道人看了看天色,回答他道:“大概太阳快要落山了。”

小药灵一下惊醒:“啊,那我要回家了。”

它拍了拍自己的脸,少年道人微微蹲下,手掌抵着地面,这小药灵走到手掌边缘,然后翻过身来,双手扒拉着少年的手指,然后身子先往下探,小脚丫一动一动的,尝试踩到了一个小石头,这才安心下来,慢慢爬下来。

似乎还是困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着少年道人挥了挥手。

迟疑了下,道:“最近的山里面可能会有危险,就算是有地祇们的巡护,魔气瘴气之类的东西无孔不入,总是会有些疏漏的地方,他们只能前来解决,你要不要暂且随着我去道观里面住,也可以和云吞玩耍。”

小孔雀齐云吞连连点头。

小药灵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可是我还要搜集我的坚果,我的家里种着的一种花也要开了,这一年搜集来的好叶子也很舒服,我还约定明天早上和常来我家的鸟儿一起去看日落的,不能够这样不赴约啊。”

“我喜欢住在山里面,不想要走。”

祂认真回答之后,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