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惑洗漱之后,站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月色清朗,伸出手端着茶杯对着这太阴月色,心神却如已在万里之外的神武朝都城之中,却未曾想到皇帝会在这等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先是和东华大帝麾下的四隐曜联手而祭祀锦州;

又和妖族妖皇结盟。

仍旧是以人族子民和气运作为代价和筹码。

现在又是倒向佛门,仍旧是如此。

似乎这人之一族,神武九州,不过只是他求长生,求自我超脱的筹码,自始至终多不曾在他眼中,耳畔听闻低鸣轻嗡,腰间的那一枚古朴的印玺亮起流光,是人皇印,那一股人道气韵的存在极为清晰。

齐无惑托举印玺,这印玺的明光流转于道人双目之中。

三月之后下山。

当历数其罪行,罢黜人皇!

是夜,太平万万里,无事,安。

第二日的时候,天色显得尤其的高远却单薄,却是深秋已经过去了,终于要转而入冬日,天高气远,万物干燥而酷寒,齐无惑在早上的时候和老师吐纳修行,想了想时间,提着东西下山,还需要去给山下的孩子们继续上课。

只是过去了一夜而已,就仿佛彻底不一样了。

镇子里面温度逐渐变冷,秋冬肃杀之气渐浓郁,仿佛城镇都变得苍白起来,衬托着屋檐下挂着的辣椒更红艳,齐无惑给孩子们讲学,教导文字,孩子们学得认真,而前些日,不在此地的教书先生也已来了,往后少年道人便可以不必日日下来。

“明日之后,就由赵夫子来教导你们了。”

少年道人的离别早是注定了,这些孩子们之前就知道这个山上的道人是来短暂代替先生的,可是相处了两个月,也是多出许多的感情,自然会有很多的不舍,就连读书的时候,都有些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

“哈哈哈,看起来,这些孩子们都很喜欢伱啊,齐道长。”

赵夫子是个年约三四十岁的读书人,年少的时候有才气,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为国效力,只是未曾通过科举的举荐,消磨意气,年岁渐长,又有家室要养活,就回来教导学生了,先前只是有些其余事情,前往他处,接回来了老母。

对眼前这个十六七岁少年人,也只是颇夸大地称呼一句【道长】。

道门的尊称里面,就是道士都需要诸多的手续,要有足够的修为,何况于能够作一观之主的道长?眼前这少年道人,观其年岁,也只是个【道童】罢了,赵夫子很是感谢齐无惑这一段时间的帮忙,取出了两串大钱,非要让少年道人收下,又唤来妻儿侍弄一桌饭菜。

只是有些简单的菜,又有两盘豆子,一壶浊酒,邀请少年道人坐下。

天如铅灰一般颜色,压得很沉,赵先生押了口浊酒,发出一声舒坦的声音,抬眸看着窗外天色,道:“要下雪了啊,也是,要入冬了。”

“赵先生三月之后,也要入京春试吗?”

赵先生笑一声,道:“不然呢?”

“已读书读了大半辈子,只是可惜啊,科举终究需得要诸多贵人举荐,至少得是前代的科举举人,才好考过去,如此一代一代,倒是如同盘根错节一般地缠绕在这朝堂之上,师传徒,徒再举荐徒,永无止尽也。”

“而今我终于找到了愿意举荐于我的老师,可又听说,今上憧佛。”

“赵夫子也知道?”

“哈哈,人皇,乃圣人,圣人之举动,犹如日月,抬眼即明。”

“圣人之暗,亦如日月。”

“我又怎么不知道吗?哈哈,那几个番僧成了国师之后,我曾经知道许多的地方自己给自己剃度打算去做和尚,皈依佛门,就连读书人都是如此;今日往后,怕是能写佛门诗词者可为青云直上咯。”

“又有传言说,这人皇要拆祖祠,化作大崇佛寺。”

“那几个番僧却连番退让,称为【大崇皇寺】。”

“更有许多地方,已要拆祭祀娲皇娘娘的古祠,并诸道观,化作佛堂,更连续地颁布好多法令,免去了所有佛寺的赋税,又拨给他们供养僧人之田地,呵呵,我之前在县衙做那师爷,也是听闻,就因为这等原因,有许多的良民都自愿做那寺庙的农奴,因可免去赋税。”

“落到手里的,比起往日更多些。”

“哈,不说了不说了。”

“一喝酒就想要提这些事情,一提起这些事情,心底里就烦闷地厉害,就想要喝酒,可这学生在旁边,先生喝酒却不大合适,需得想个旁的消遣之事,说起来,齐道长可会下棋?”

“会。”

“哈哈哈,正好,正好,拙荆不会下棋,我可是独自一人忍了许久了,来来来,道长且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他在装着豆子的碗旁边放了一棋盘,而后便和齐无惑下棋,本来因这少年道人年少,心底还有几份看轻于他。

可是连下了好几盘棋,却是给那少年道人好一顿杀,脸上的表情都迟滞了。

却看到那少年道人连续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