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执着。

是太上。

那一行文字所蕴含的,那少女当时的执着怔住,似乎不敢相信,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只是深深下拜,双目早已经通红,少年道人道:“要小心,你终究只能陪伴着她的思念存在,但是,有人陪伴,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吧?”

遍数红尘,尽数遗憾,而道人来自于红尘,却终究会从红尘中走去。

如是便好。

那少女一缕执念叩首哽咽:“多谢,真人。”

少年受了她一礼,也只是道:“可算不得真人呢。”

“去吧。”

屋子里面,连树兰抱着画像哭泣,似乎要将过往的悲怆尽数地倾泻出来,窗外少女无言看着她,双目通红,不可见,不可言,却至少可得陪伴;风吹而过啊,周令仪一拐杖打到自己的儿子身上,还是决定要邀请那少年道人来家中喝杯腊八粥。

他拄着拐杖,来到了那荒僻的院落,敲了敲院落,却并无人回答。

推开门,锁链掉在地上,根本没有锁上,老先生怔住,而后快步走了进去,推开门,屋子里面空无一人,已经被收拾得很是干净,书桌上写了信笺,是感谢老先生的招待,祝他新的一年,能够万事顺意,如是安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不同了。

去时如是。

如他来时。

周令仪读完了信笺,怔住许久,不知道为何,却是有一种怅然之感,一夜北风来,或许巧合,毕竟地祇,毕竟道人,这院落之中的树木抽芽了,老人走出来,看到院落之中满园的春色,月色下少年道人背负着剑匣。

追着承诺而来,因果了时而走。

肩膀上有着夜露,走在山间的小道上。

他想着道:

道士是这样的啊。

他轻轻笑起来道:

“我似乎知道些了,老师。”

“道士,是这样的啊。”

姗姗来迟老黄牛

正是入夜,齐无惑随意寻了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那是山间路边的草棚,大抵曾是附近人家修的,若是苦柴枯草太多,没有办法一次性搬下山去,或者说山下院子里面已塞满了,就只得暂且搁置在这里,上面有个简单的棚子,多少能够遮蔽点风雨,还有些枯黄柔软的稻草。

少年道人解下来剑匣,然后往后一跳。

一声沉沉闷响,大字型的模样,躺在了稻草上面,舒舒服服地眯了眯眼睛。

月光澄澈,山间幽静,他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呼出一口气来,怀里抱着那一颗鸟蛋,少年道人看着天空中的月色,什么都不想,只是安静,繁星遍野,忽而笑起来,道:“牵牛宿在那里呢。”

“月亮越来越圆了啊……”

他看着月色。

等到了月圆之夜,就是要去寻明真道盟的时候了。

他躺在柔软的稻草堆上,不知是想着什么,模模糊糊便睡着了过去。

只山间,月色,流风,也不过一少年,道人,修者。

第二日的时候,齐无惑是被鸟鸣声弄醒来的。

一只麻雀落在他肩膀,轻轻啄着少年的脸颊,不痛,亦或者说那种微微的痛甚至于更倾向于是一种酥麻酥痒的感觉,少年道人睁开眼睛,对着天空发了好一会儿呆,才伸了个懒腰,把正执着于拽他头发的麻雀给吓了一跳,而后跳在树枝上对着少年道人一顿“数落”。

齐无惑起身,用山间的清泉洗漱了下,拨了些松子果腹。

因为还要去明真道盟,所以必须留在中州府城附近,想了想,起身,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径直地往中州府城去了,又和嘲风,椒图打了招呼。

嘲风道:“啊呀小道士,这么久没有来,我还以为你是不是害了懒病,躺了起不来呢!”

椒图道:“不要理他,他嘴臭死了。”

“就是你很久不来他很想你,这几天明明天天和我嘀咕小道士,小道士,小道士怎么还不来?烦都烦死了。”

嘲风大怒:“你胡扯!明明你说的多!”

椒图大怒:“你才胡扯!你明明说了足足八百遍!”

“那你就说了一千八百遍!”

“你两千八!”

“那你三千八!”

两个雕塑的性灵又开始吵闹起来了,大白天的,比起这红尘都有趣味,吵闹的时候还不忘和少年道人抽空闲聊,知道他是来这里短暂落脚的时候,嘲风便道:“那你该去西北呢,那里有一座道观,道观里面只有一个老道士,还有一个小道士。”

“虽然城里面还有些其他的和尚庙和道士观,但是都是眼睛蒙了雾的,性灵浑浊。”

“认不出来咱们,自然也认不出来你。”

少年道人道谢离开。

嘲风大声道:“小道士,小道士。”

“你看起来,比起前几天,更像是个真人了!”

“要更加用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