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璎没有想到陆琢玉的反应这么激烈,她顿了顿,拿起手上的树叶给他看,“是树叶,”然后道:“鱼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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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宁璎第一次做鱼汤,她有点紧张,“怎么样,好喝吗?”

两人围在小锅边,这是从陆琢玉的乾坤袋里掏出来的工具。陆琢玉低头看着这锅清汤寡水的汤,沉默半响之后喝了一口。

腥、咸,甚至还有一股奇怪的臭味。

陆琢玉面无表情把鱼汤咽下去,“好喝。”

苏宁璎欣喜至极,自己也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呕……”反胃根本就忍不住。

看来她真的是苏重天的亲生女儿,这祖传的手艺简直一模一样。

“噗。”一旁的陆琢玉发出清晰的嘲笑声。

苏宁璎:……笑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最终,还是陆琢玉重新做了一锅鱼汤,当苏宁璎自告奋勇说要去抓鱼的时候,陆琢玉看到她拿树枝就拎上来一条鱼。

陆琢玉:……

吃过自己做的鱼汤,再吃上一口陆琢玉煮的鱼汤,苏宁璎感觉世界都亮了。

吃完饭现在就轮到午睡时间了,只有保持好精力才能在敌人出现的时候跑得快。

没办法,别说苏重天了,就是鬼崖下面这些小鬼,苏宁璎都打不过。虽然她有心想让陆琢玉教授自己一些高级法术,但因为她是一个没有天赋的学生,所以学起来比较慢,只能从最基础的开始。

陆琢玉教了她几个最简单的,苏宁璎练着练着就睡着了。

午后阳光温暖,苏宁璎趴在陆琢玉身边,脑袋抵着他的大腿,就跟她家猫喜欢拱着别人睡觉的姿势一模一样。

迷迷糊糊间,苏宁璎睁眼,她看到陆琢玉手里握着一颗灵石,正在试图结印。

没有作用。

曾经掐指就能使出来的小法术现在对于陆琢玉来说,犹如登天。

虽然苏宁璎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受,毕竟对于她这种普通人来说,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天才的待遇和脑子,但如果有一天她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画画了。

这种精神打击将是致命的。

苏宁璎喜欢画画,在高中的高压三年之中,它是唯一能让自己放松的东西,甚至已经成为她无法舍弃的一根精神支柱。

虽然她有时候会因为画画无法进步而产生极度强烈的压力,比如说排卵期出血,低烧,精神崩溃,但她依旧无法放弃它。因为它带给她的快乐比痛苦更让人痴迷。

极度的痛苦之下生长出来的快乐,是悬崖峭壁上的花。

甚至,它能成为你最后的生活希望。

陆琢玉虽是天才,但修炼也并非易事。

男人用力攥着手里的灵石,唇角紧绷。

苏宁璎伸手,握住了陆琢玉攥着灵石的手。

男人一顿,垂眸看她。

“陆琢玉,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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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碎了骨头,再一寸一寸接上。

这骨头并非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陆琢玉现在就在经历这样的过程。

能从鬼崖之下爬上来的人,苏宁璎相信,凭借陆琢玉的韧劲,这样的事情虽然困难,但应该难不倒她。

可她算错了。

人能被打倒一次,然后站起来。

再打倒的时候,或许他就爬不起来了。

十几次失败之后,陆琢玉坐在那里,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苏宁璎却感受到了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上辈子的陆琢玉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他一边集结各怀鬼胎的修真者们企图打开天门,一边重新修炼自己的法术。过程虽慢,但终有起色。

苏宁璎最痛苦的时候就是高中时期,直到上了大学,她做的噩梦依旧是做不完的试卷,老师的声音,贴在教室前面的成绩排名。如果再让她上一次高中,苏宁璎完全无法想象这种可怕的事情。

现在,她躺在阳光下,看到陆琢玉安静地坐在那里,他身上还披着她给他盖的大氅。男人纤瘦的身体半掩其中,没有任何动作,就是这么坐着。

人类经历痛苦的极限是几次呢?

风起,铃铛响,苏宁璎怔了怔,然后迅速跑到陆琢玉面前。

铃铛响了。

从绕着大树那头开始,逆着风势,左右晃动。

苏宁璎看到一团黑色的鬼气顺着洞口飞进来。

虽然她已经将自己和陆琢玉带着血腥气的衣服都处理好了,但他们身上这股新鲜的人味早就已经让附近的鬼垂涎欲滴。

“陆琢玉,怎么办?”苏宁璎一紧张,把刚才陆琢玉教自己的都忘了。

男人冷静如常,他站起来,伸出手,从后虚揽住苏宁璎,握住她的手掌,带着她一起结印。

下一刻,那团鬼气被苏宁璎打出来的法术击中。

鬼气发出一道尖锐爆鸣声,消散于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