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临死死盯着你手上的那纸婚书,低着头,墨发之下,乖巧无辜的面容上一派阴冷。

他是识字的,因为你喜欢读书,在很久之前,为了能与你有多点共同语言,他也会借着读书的理由靠近你。

也正因识字,他才会觉得那上面的“婚书”两字如此刺眼。

他的声音还是温柔的,“……这是什么,姐姐?”

你开口,“婚书。”

他当然知道这是婚书,云临面色扭曲了一瞬,亲耳从你口中听见这两个字,险些让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抬起头,从你手中拿过那纸婚书,“我知道……只是上面怎么会有姐姐跟别人的名字?”

他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委屈,“姐姐莫不成要与别人成婚了么?”

你迟疑着没有开口,皱着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本就偏冷的面容越发显得难以接近。

“今日在赌场的事情你不是听说了么?”你轻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欠了赌场不少钱,难以脱身。”

当时看热闹的人很多,你也险些以为自己离不开那家赌场。

可你们僵持还未多久,在赌场的人就要对你动手之前,容家那位小公子出来了。

他说他可以帮你将欠下的钱都还清,只是有一个条件。

“我要与你成婚。”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之气的少年对你拿出了一纸婚书,俯身在你耳边,语调散漫又暧昧,“女君一直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该做什么选择吧?”

你原不想要答应——你并没有与任何人共结连理的打算。

只是在你拒绝之前,容时安就替你将在赌场欠下的钱都还清了,而后又请你到容府做客。

你不善于拒绝别人,且再是不愿,容时安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这就让你拒绝的话越发难以说出口。

没了办法,你只好跟着容时安一道去了容府。

之后的记忆便有些模糊——你依稀记得容时安拿出了一坛酒,但你清楚自己的酒量并不好,又是在旁人的府邸,因而原先根本不打算喝。

只是你很快又看见了容阙清——这位你曾经在书院读书时的至交好友。

听闻她在不久前的科考中夺得榜首,颇得女皇青睐,连带着本就在凤都举重若轻的容家的地位在朝中也是水涨船高。

自科考后,你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今日再见,心绪复杂,容阙清却像是这已有一个月的分别不存在一般,仍旧像先前在书院中时那样的亲昵态度待你。

这让你稍稍松了口气,你好友不多,也就每一个都让你很是珍惜。

容阙清摸着你的手,往你手中塞了杯酒,她生的比你高些,与自己的亲弟弟容时安站在一块时,便是陌生人都能一眼瞧出两人的关系。

不说两人眉眼间的五分相似,便是身上那股养尊处优的气质,那从小就被细致养着的玉白面容上隐约浮现的让人猜不出半分心思的笑——一看就是一家人。

“我们这都多久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一次,不一道喝喝酒吗?”容阙清仰头将一盏酒一饮而尽,又看向握着被她塞了一杯酒的你。

你的脸上透出几分犹豫,半响,还是抿出一个清浅的笑,“你说得对,好久不见了,是该一起喝喝酒。”

你下巴微仰,辛辣的酒灌入咽喉,让你忍不住紧皱起眉。

你甚少饮酒,只觉得这样的滋味并未多好受,可好友的邀约又让你难以拒绝,便只好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根本不曾发觉,屋中空气的凝滞。

容时安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指尖攥紧衣角,掩饰着心中的嫉妒。

你还从未对他笑过呢……你甚至连他递来的酒都不愿喝!

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

他心中嫉恨,面上却不显,盈盈笑着,又将那纸婚书放到你面前。

他偏头看你,触及你眼中微不可察的朦胧醉意,便试探着往你的方向走近了一些。

你没有开口阻止,更没有表露出几分冷淡退避之色,所以他走到了一个距你极近的位置。

世家门阀的那些教导规矩被他抛到脑后,他垂眸盯着你泛红的双颊,神态痴恋,觉着你哪处都生的妙极了。

处处都像是生在了他的心尖上,让他看着就忍不住想要碰一碰、亲一亲。

“容时安。”长姐带着严厉告诫意味的声音传来,制止了他更进一步的举动。

容阙清微眯着眼,忍下将容时安从你身上撕开的冲动,声音压得极低,“别忘了今日的目的。”

容时安静默了一瞬,在婚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姓,又转向你,“女君为何要拒绝与我成婚?”

你眨了眨眼,平日总是让人觉着不好接近的面容在酒意下,多了几分乖巧。

“成婚不是儿戏……”你酒量是真的不好,那酒又太烈,不过一盏,你的意识便已然有些飘忽,勉力理清着自己的思绪,“不能说成就成。”

你话刚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