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没打算问的。

可梁璎踏出宫殿时, 那一瞬间的恍惚被他捕捉到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吧?周淮林甚至在那时生出了以往不曾有过的恐慌,恐慌梁璎会被他打动。

因为那一刻,确实像是他们自成了一个自己无法踏足的世界。

周淮林与魏琰相比,唯一的优势也只是因为梁璎选择了自己罢了。嫉妒这种与爱相伴相生的东西,不光是魏琰会有,他也同样。

梁璎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在意。

没有主动说也只是因为魏琰说的那些混账话太过于惊世骇俗了。这会儿感知到了周淮林的不安,她想了想,端正坐好,一五一十地把魏琰说的话跟他说了。

“他想当我情夫。”

周淮林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盛着怒意甚至是杀气的眼睛,让他本就严肃的脸,更加阴森可怕了。

他紧紧抿着唇,脸也被气得隐隐涨红。

半晌,梁璎听他愤愤骂了一句:“不要脸。”

可不是不要脸,抢不成,争不过,居然还能想出这种方式。

只是梁璎从未听过周淮林骂人,更何况还用的是这么简单粗俗的句子,一时间有些想笑,还是忍住了。

“我当然是拒绝了!”她赶紧开始安抚夫君的心情,“我说我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芝兰玉树……”

她说了许多词,当然没在魏琰面前说,她哪敢这样刺激那个疯子。只是这会想夸淮林呢,把自己脑袋里能想到的都说了,最后总结:“所以……我得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容不下别人。”

这话是说了的。

周淮林脸上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记这么清?那你再重复一遍。”

啊?梁璎傻眼,手顿在空中,刚刚那都是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哪里还能记得住,于是手胡乱地划了划。

“什么意思?”周淮林自然是看不懂的。

“喜欢你的意思。”

男人的嘴角显然已经在努力往下压了,还是止不住地上扬,最后只能将女主一把拉入怀里,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

他知道,至少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句,是她说过的。

正好,也是他所愿。

因为这些事情的一再耽搁,梁璎夫妻二人出京的时间要比预计得晚很多。

自然,原本刚刚好能在除夕前两天到达的计划也无法实现了。

所以周淮林特意选了二人过除夕的地方,是途经的他的一位友人家里,时任骊襄县县令的李书达。

信是提前寄的,他们刚到骊襄的驿站,就已经见有人等在那里了。

“下官见过周刺史。”那边站着的一男子迎了上来。

“你什么时候还这么客气了?”

周淮林的声音很是熟稔。梁璎倒是也听淮林提起过李书达这个人,知晓这俩人是同榜进士,因比较聊得来,才成为的好友。

当然,周淮林说的不是“聊得来”,而是“他比较能闹腾”。

果然,听了这话,原本一本正经的男子抬头笑出来:“这不是在刺史大人面前不敢造次,怕您治我个不敬之罪。”

话中打趣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怕你不跪下磕个头?”

“诶我说……”

梁璎憋着笑,她与周淮林在一起久了,自然早就知道男人其实并不是看上去的那般无趣。但是见他跟朋友这般相处还是头一遭,正听着呢,就突然被周淮林往前拉了一步,打断了对面男子的话:“这是我娘子,梁璎。”

李书达先是瞪了他一眼,才笑着看向梁璎:“我就等着他什么时候憋不住跟我炫耀呢!你瞧,三句话都不等我说完。”

说罢有模有样行了个礼:“夫人有礼,小生李书达。”

梁璎刚回礼,周淮林就牵着她往前走了,只留下淡淡的一句:“一把年纪了还小生。”还同梁璎说了句,“他就比我小一岁。”

引得李书达又是回怼了好半天。

一路上,梁璎算是见识到了周淮林说过的“他比较闹腾”是什么意思了,在这夫妻二人一人不能说话一人不爱说话中,他确实显得话尤其多了。

梁璎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清芷能比。

“他可是十年也不主动给我写一封信,就成亲那次,特意给我写了。把他的夫人夸得天花欲坠。也没人问他啊是不是?”

“我再写信,他就不理了。”

“我要是问他夫人,他就回我。”

“诶你说这人奇不奇怪?我想让他回信,还得问一声你夫人安好吗?”

梁璎看向周淮林,周淮林显然被说得微微窘迫,却又没有制止,反而在偷瞄梁璎,在对上目光后迅速地转开。

梁璎好笑,握紧了一些两人牵着的手。

旁边的喋喋不休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了,李书达看看他俩的“眉目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