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国公等得急了,他摇晃着辛宗礼,想要一个说法。

“还、不、到、时、候……”

辛宗礼因着被摇晃,讲话极为“颠簸”。

“咋不到时候了?咱们的兵,装备精良,身强体壮,精神抖擞,一人能抵朝廷五人!”

“你那土匪窝的人,就连几岁的女娃娃都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主儿,熟悉江湖百家武艺,更擅奇袭取人首级,咋就不到时候了?!”

辛宗礼高深莫测地摇摇头,不说话。

没到时候。

寂山之上的土匪寨子早已被敬安军清除干净,降者并入二姐寨,不降者拉上了战场并入敬安军当肉盾。

如今的寂山,就是二姐寨与敬安军的地盘。

“我寻思着啊……”

广国公平静下来,抿了口茶水,

“现下整个国土,也就咱宣关这边一派祥和了。”

“谁说不是呢?”

宣关地处边境,除非别国进犯,内斗暂时还真打不到这儿。

因此,许多百姓为了躲避战乱,举家迁来此处。

更有许多读书人,为了前太傅,而搬来此处。

一时间,整个国家出现了一种边境更比都城繁华的怪异现象。

“现下什么年份?”

辛夷躺在福满楼三楼,望向下面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

“小东家竟还不记年份吗?”

甄三娘拿帕子捂嘴笑道,

“今年啊……仁元贰年,咱们福满楼,已有五年了~”

-

仁元叁年……

一月。

“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

莫人从摆摆手,侍弄着他的草药,没回头看一眼顾倾。

“后会无期。”

顾倾拿上她的剑,毫不留恋地转身隐入林中。

她所带的胎毒终于被清除干净,而代价就是须发皆白,畏光。

莫人从本想通过药物来让顾倾变得正常,但试过之后发现,那些药物对她并不起作用。

在森林时还好,到处都是茂密的树,她时常走在树荫底下,并未发觉有何不妥。

等她走出林子,阳光刺得眼睛酸痛,她才发觉自己与世隔绝太久了。

久到甚至忘了阳光究竟能有多亮。

“毒素乍然清除干净,不留下来休养一番?”

她决定要走时,莫人从这般问道。

她摇摇头,只答:

“小姐还在等我。”

……

这五年来,顾倾师徒二人过得一穷二白。

虽莫人从卖药赚了些钱,但那些钱甚至不够一次次试药。

顾倾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到达了个破落小镇。

“娘亲,那个姐姐好白,像传闻中北部的雪一样!”

被妇人牵着手的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倾瞧,眼睛里充满好奇。

“别看!”

妇人小声斥道,忙挡住孩子的眼睛,

“这是怪人,你若是不听话,夜里便会吃了你!”

空无一人的国师府

顾倾已然不像早前那般在意旁人的看法。

她脚步一顿,瞥了对方一眼。

而后照常向前走去。

没走多久,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呼:

“来人啊!有贼公然行窃啊!”

那个声音,像极了之前那个母亲。

顾倾脚下一转,回过身去。

那贼正不顾一切向前飞奔,街上空旷,竟是已然跑了很远。

不久,那个黑点般的身影消失在了转弯处。

妇女软软瘫在地上,扶着懵懂的孩子,看见顾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姑娘你拿着剑,定是会武的!姑娘求你!那是俺婆婆的救命钱啊!”

顾倾没有答话,只快速向前跃去。

不久,便将个打着补丁的灰蓝色钱袋子扔到了妇女脚下。

“保管好。”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女侠,等等!”

妇女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因着被劫的后怕,身子还在颤抖,她打开钱袋,从里头拿出几个铜板,

“女侠,女侠,这几文钱不多……你收下吧……”

“你是俺的救命恩人!若这钱丢了,他们定要将俺打死的!”

妇人将拿着铜板的手伸到顾倾面前,另一只手正哆嗦着抹眼泪。

“不必。”

顾倾退后一步,却直直盯着她,盯得妇人心里发毛。

“女,女侠,有啥事吗?”

顾倾微微点头,“你的帷帽,当谢礼吧。”

妇人愣了片刻,而后马不停蹄地摘下了头上的黑色帷帽,神色间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这帷帽许久没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