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夜色朦胧,但她可看见,那个蓝东西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白的,着实丑陋,若是一个不小心犯了病,她找谁说理去?

还是趁早溜一溜为好。

待远离了事发地点,辛夷才释放了憋了许久的笑意,抱着肚子笑完之后,才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呲牙看向许玲玲:

“你这四哥……挺别致啊!还会气泡音呢!”

许玲玲尴尬到不行,他皱着一张脸,“你快别笑了……谁让你好好的衣裳不穿,非要穿个青衣来啊?”

衣物的颜色是有讲究的,就如国师穿黑色,皇帝穿明黄,天下普通黔首大多穿白蓝灰等……

青色衣物,是勾栏倡伎爱穿的。

“你说的气泡音是何音啊?”

辛夷深呼吸一口,缓解笑意,但还是呲着个牙:“你那四哥说话时像不像喉里冒泡?冒泡的声音就叫气泡音。”

许玲玲似懂非懂点点头,“怪不得……每回听他说话都觉得有鱼溺水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一路就这般话题,走到了许玲玲的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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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算是什么时辰?”

卧房中,辛夷在软榻上斜躺着问道。

据许玲玲说,小鬼声音出现时刻大多在亥时,有时在子时。

许玲玲瞧了瞧天色,又瞧了瞧桌上的漏壶,“将要亥时了。”

“好。”

辛夷从软榻上起身,拉着许玲玲躺在了他的大床上。

许玲玲面露惊愕,浑身僵硬地被躺倒在辛夷身侧,他声音颤抖着,伴随着木床微弱的撞击声:“你你你别这样!你是来抓鬼的!你可不能非礼我啊!”

辛夷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孩儿真够自恋的。

见他实在紧张,床都被他吓得时不时“duang”一声,辛夷还是戴上头灯盖上被子默默离他远了些。

二人大概假睡了半个时辰,只听木门“吱扭”一声——

辛夷知道,鬼来了。

听声音还没有来到床边,她无声按住持续发抖的许玲玲,静静听着那鬼接下来的动作。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耳边一股风声吹过,带着丝丝凉意。

如许玲玲所说,接下来耳边环绕起一个女鬼“呜呜呜”的哭泣声,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如同嘶吼一般,从左耳嘶吼至右耳,又从头上嘶吼至脚下。

许玲玲抖得越来越厉害,辛夷耳膜嗡嗡作响。

这鬼真真儿是没有素质,搁别人耳边喊那么大声作甚?

她心下越来越烦躁,就当她准备打开头灯之时,便听见床尾突然霹雳啪啦,声音突然乱糟起来。

擅口技者的再就业之路

然而这乱糟糟的声音只持续了几秒,随后便恢复成了女鬼来前的寂静。

与此同时,“咔哒”一声,辛夷打开了头灯。

还没等她看清楚屋内场面,扬手便将半罐调料大礼包中的胡椒粉撒了出去。

随后,听见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

“啊——!鬼啊!咳——咳——咳咳……啊——嚏!嚏!嚏!”

声音之陌生,之嘶哑,之恐慌,是她这辈子没听过的交响乐。

待辛夷定下心神,用袖子捂住口鼻,头灯对准声源方向,看清楚屋内场景后,眼睛陡然睁大:“姐姐?!”

是的,顾倾。

她脚下还半跪着个约莫二三十的年轻人,脖子被顾倾未出鞘的剑勒着,一会儿仰头打几个喷嚏,吸吸鼻子,又一会儿脸红脖子粗地咳嗽一阵儿。

鼻涕口水流过嘴巴,在下巴上颤颤巍巍地挂着。

辛夷奇怪地瞧了顾倾一眼,而后将在被子中缩成一团的许玲玲薅出来,指着面前的场景给他看:“别抖了,是人不是鬼。”

许玲玲这才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看向头灯所照的方向。

“秋生?”

显然,许玲玲认识他。

“秋生是贴身伺候我的小厮……”

“哦?”辛夷跳下床,将头灯摘下拿到手中,向着秋生的脸照去,“你这贴身小厮装鬼装挺像啊。”

小厮此时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他身子一软,向地上趴去,带着哭腔求饶道:“公子,公子,放过小的吧!小的也是受人指使,生活所迫啊!”

待他再将脸抬起来时,地上赫然出现了个人脸形状的水渍。

“……那你说说吧。”

许玲玲脸上没有生气,只有失望和悲哀,他坐在床上,眼神复杂地瞧向秋生。

原来,秋生在进入太傅府之前,是靠在瓦舍耍口技吃饭的。

他曾风光一时,许多书生瞧了他的口技表演后,都要兴致高昂地写篇文章予他。

名声越来越大,眼红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一日,他受邀前往一富商宅中表演,不想,那宅中还有另一个擅口技者。

富商哈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