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行刚下楼,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人影。

那人不知悄无声息地坐在那里多久,又将他与你在楼上的对话听去多少,若不是他下楼为你拿水,可能都不会发现他。

想到这里,程青行面色一冷。

他对着沙发上安然坐着的人打了个招呼,“哥。”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西装革履,黑发被一丝不苟梳至脑后,露出与程青行三分相似的眉眼。

他脸庞俊挺,薄薄的金丝框眼镜架于鼻梁上,半敛着眼皮,斯文淡漠。

他没有回应程青行的招呼,双手敲着电脑键盘,像是在工作。

直到程青行拿着水准备上楼,他才淡声开口,“不解释一下?”

程青行转过身,就看到自己的哥哥身体后仰着靠在沙发上,十指交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空气好似被压成薄薄一线。

程南洲浸润商场多年,仅仅只是这样看着人,都能让人升起胆怯之意。

他漠然地看着程青行,“怎么拿我的事安在你身上?”

什么“他们好像更喜欢哥哥”,什么“从小到大,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还有什么“上学的时候别的孩子嘲笑”……

这些方才从程青行口中吐出的事情,除开那件绑架,哪一条是真的发生在他身上的?

分明相比较于哥哥,他们的父母更偏爱这个从小就瞧着开朗活泼的弟弟。

那些事情的主人,应当是他这个哥哥才对。

程青行嗤笑了一声,“哥在不爽?”

程南洲不语。

程青行便道,“哥从来不在乎这些的,不是吗?”

“不过是一些往事,只要没人刻意去查,就不会知道真相。”他将那杯准备端给你的水放在程南洲面前的桌子上,当着他的面拿出了一包小小的白色药粉。

“爸妈只是让哥看着我点,哥管那么多做什么?”高大的少年笑的肆意,“我又没杀人放火。”

那包药粉被下入水中,看不出半分踪迹。

程青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潮红,“哥,她太难接近了……我必须要这么做。”

你予他同情,便也会予他爱怜。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让你对他产生同情——成为你的好朋友若是第一步,悲惨的家世就是第二步。

程南洲揉了揉眉心,他与这个弟弟感情很淡,却因为这个弟弟的危险性,而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关爱”一下他。

毕竟,同是程家人……若闹出什么丑事,他也不能脱身。

年前在燕明学校,程青行还险些闹出人命——让程家父母头疼了好几日。

如今看来,只是对一个女高中生过度迷恋好似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这样的事情先前从未发生过,因而在放程青行离开后,程南洲思忖半响,垂着眼,手指微动,敲动了几下键盘。

很快,他的电脑上便出现了好几张照片。

被他亲爱的弟弟神神秘秘珍藏着的照片。

照片香艳至极,上面的少女被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的液体流满了全身,极具占有的吻痕与咬痕近乎无处不在。

白腻、绵软,可口极了。

潮湿的水汽好似从屏幕里爬到了他的手上,黏稠、甜蜜。

“啪——”

电脑猛地被人合上,程南洲闭着眼,眉心剧烈跳动。

原是这种照片……他还以为是什么……

青年喉结滚动,心中说不清是后悔还是旁的什么意味,闭着眼摸索着电脑将那些照片关掉,却久久静不下心。

他想起方才听到的你与程青行的对话,在你面前,程青行好似连往日阴郁的语调都变得不同。

你因着程青行向你倾诉的事而安慰着他、同情着他,以为他是同你一样无辜无害的羔羊。

可真正的羔羊只有你一个,天真又心软。

程南洲心中有预感,依照他那个弟弟偏执的性格,即便现在在你面前装得再好,怕是也装不了多久。

可是他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在期末考后,学校的人忽地打电话给他,语气焦急,说他的好弟弟,想要绑架同班一个女同学,连飞机票都准备好了。

那时学校正在进行高三为期一周的寒期培训,他来到学校的时候,他那个已经被学校视为危险分子的弟弟正被人死死按在地上,修长的手指不正常地抽搐着,手背上鞋印深深,像是被人狠狠踩过。

在他身旁,躺着一个助听器。

白色的,已经满是灰尘与脏泥,不能再用。

……竟然在别人家里睡了过去。

你扶着额坐起来,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么困。

记忆中,只是做了几道题……而后,困意便让你无法再集中精神,意识慢慢飘忽。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睡了过去。

房间门忽地被人推开,你抬起眼,见到了程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