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念嘴角扯动,却没有说话。

他一言不发地回到衣柜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大大的落地镜照出他难看的神色,其中压抑着难堪与怒意。

他又一次向颂母提出了辞职,离开了颂家。

他没有向颂母说这些事,颂母应当比他还清楚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样的。

或许前面两个走得那么快的家教也是被你恶意逼走的。

想到你,斐念就觉头疼。

种种复杂的思绪令他无法梳,不能寐。

你骗了他,骗了那么多那么久,他疑心,在你的口中,或许就没有一句真话。

在一开始滔天的恼怒过后,他慢慢冷静下来。

他或许应该报复你,可这未免太过幼稚,且对你而言,怎么样的报复算得上报复呢?

你装喜欢他装得那么像,令他抓不到一点谎言的痕迹。

你真的有心吗?你连装都能装的这么像,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会是怎么样的?

你口中都是谎言,他对你的了解或许少得可怜。

斐念的神情一点点冷下来。

在他从颂家辞职不到一周后,那些杂乱的思绪还未被他理清之时,他竟又见到了你。

你有着他出租屋的钥匙,待他晚上回来时,打开门便见到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的你。

你眼眶有些红,见他回来便立马抬头看他,怯怯地咬着唇,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老师……你可以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斐念反手关上出租屋的门,屋顶的白炽灯照在你身上,让你红彤彤的眼眶无处可藏。

“只要一段时间就好……”你恳求般看着他,“老师,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斐念缓步走到沙发旁,“我是多一段记忆吗,颂灵?”

“几天前,你是怎么对我的,你都忘记了是吗?”

他垂眼看你,睫毛又长又直,薄薄的眼皮半遮住他的眼瞳,冷淡又轻讽。

“我穿着那身女装的照片还在你的那些朋友手机里吧?让我猜猜,你们这几天聊天提起我的时候会是怎么笑我的?”

“笑我是一个小丑?还是笑我不配作为老师?”

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眸中无一丝情绪波动,“你们应该说的比这个还难听。”

大抵是因为从小就有一个好赌的爸,他受过不少白眼与辱骂,因而你与你的朋友们的那些如丑腻淤泥般的恶意取笑并未让他放在心上多久。

让他难受的只是你那日的态度与……发觉自己被你骗了这么久的真相。

他因为你的谎言而恼恨,都还未做出报复的举动,你居然就自己跑到了他面前,一脸无辜地好似之前的事未发生过一样……

甚至还想让他收留你?

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

当初与你有多甜蜜,如今斐念便有多恨你。更过分的话已经涌至斐念口边,可还未说出,你的眼泪便落下来。

如同掉了线的珍珠般,让你莹白的脸湿了一片。

“对不起,老师……我知道错了。”

你低下头,两束浅浅的眉毛紧紧皱起,泪意悲苦。

“我不该那样对你的,你走后,我好不习惯,每天都在想你。”

斐念的唇线抿得平直,他想,你当真是一个天生的说谎者。

这些甜言蜜语,为何你能如此真情实感地说出来?好似你心中当真是这样想,可明明,这些相似的话,你之前对他说过很多次。

你以为他还会再相信你是吗?

一股烦躁骤然爬上了斐念的心尖,他弯腰握住你的胳膊,成年男子与女子的力气差距那么大,特别是他做过许多的、各种各样的活,力气比旁人都要大些。

他轻而易举地将你从沙发上提起来,握着你纤瘦的胳膊往门口方向拉。

他已不想再听见从你口中吐出的任何情话了,它们裹着糖果的甜腻糖衣,可剥开后,却是空洞的、浸着毒汁的毒药。

“老师、老师……”

你不肯走,手着急地扒拉着他的手,仰着头带着哭腔地唤他。

“我不想回家……我不想见到他。”

握着你的胳膊的手有一瞬间的凝滞,你哽咽着,像是情绪终于崩溃,“我不想见到他……我真的不想见到他。”

斐念回过头,他的视线从你满是泪的脸上划过,瞧不出喜怒,“谁?”

“爸爸、我的爸爸……我不想见到他。”

临近新年,颂父于昨日回到了颂家,颂母还因为工作而未回来。

如今颂家只有颂父与你两个人。

你不想与他单独相处。

“我不是他亲生的……我妈跟他是二婚,我妈还没回来,我不想跟他单独待在一块。”

你的手握住他的手腕,紧紧握着,眼泪从某一刻开始就不受控制。

“我骗他说自己跟朋友去玩一段时间……老师,你收留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