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汀也没刨根问底:“行,那你睡吧,我进去看看时奕。”

他进去那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直接睡着了?

毕竟把他接了回来,许远汀秉持着对客人负责的态度,试探性地敲了敲次卧的门。

敲了两次,皆没有回应,许远汀放心不下,将门轻轻推开一个小缝。

大灯没开,时奕打开了床边的壁灯,抱膝靠坐在床头,低眉垂目,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许远汀蹑手蹑脚地进来,关门。

走到他身前,她拖过被子,正想帮他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他却陡然睁眼,直直地看了过来。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皮肤白皙,莹润得近乎透明。额前几缕碎发,压住了锋利的眉,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倒无端显出三分脆弱两分无辜。

真是灯下看美人,更添一番韵味。

许远汀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过近,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发丝甚至擦过了他的脸,连忙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别开眼:“抱歉,我吵醒你了。”

“没事。”他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我没睡着。”

“我去给你煮个醒酒汤吧。”许远汀简直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放,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把持不住,连忙寻找借口离开。

说话的工夫,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就要握上门把手的时候,时奕突然出声:“别走!”

许远汀诧异地停住步子,回望,时奕依然保持刚刚那个姿势,认真地注视着她:“我睡不着。”

她是疯了吗?竟然在其中听出了一丝可怜巴巴?心脏仿佛被人揉了一下,许远汀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脚下也非常诚实地折返,坐在了时奕附近的床边。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睡不着。”然后低头,像一只可怜的小兽。

许远汀心道,罢了,他都喝多了,想来明早起来也记不住今夜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如就遵循自己的内心吧。

于是她说:“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他点头,平躺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突然从被子中探头:“还是睡不着。”

失眠确实很难受,许远汀可以理解,每年都有大把的人因为睡眠问题去看心理医生。

她想了想,轻声开口:“我给你唱歌吧。”

小时候哄许以南和堂弟睡觉,长大后去国外学心理咨询,老师曾夸赞她是天生的催眠师:“汀,你的声音条件太好了!就像故事里的海妖,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地堕入梦境……”

而现在,她并不需要对他进行催眠治疗,只要哼几首摇篮曲就可以。

其实她音色偏中性,低沉下来时很有几分质感,唱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困倦,眼皮渐渐垂了下来。

耳畔传来清浅的呼吸声,看来时奕终于睡着,许远汀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替他掖了掖被角,就要起身。

手腕却突然被抓住,许远汀抬眼望去,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地紧握自己,而始作俑者时奕仍闭着眼,仿佛只是在睡梦中做出的无意识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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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多了的小时:今天我叫你姐姐,明天就要你叫我哥哥

怀疑

时奕的五根手指覆在许远汀的脉搏上, 恰恰好连接着她的心跳——

扑通,扑通。

她关掉壁灯,在黑暗中一点一点把他的手指移开。

只剩最后一个大拇指, 她轻吁一口气,却见他突然睁眼, 眼底清明, 仿佛从未喝醉。

许远汀一瞬间生疑。

窗外的月光洒落, 好似在两人之间架起一道银河,她抽回手, 垂眸道:“我也要去睡了。”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她抬头, 发现他一直静静看着她, 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见她望来, 认认真真地道歉:“对不起。”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看来他还是醉了,是自己想多。

瞧见这样一双无辜的眼……许远汀内心猝然萌生一个大胆的念头。都说酒后吐真言,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时奕对她的态度?

她这样想,也真的这样做了, 声音放得更轻,状似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 用闲话家常的语气道:“时奕,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嗯?”他眨了下眼,耐心等待她的后半句话。

“你喜欢我吗?”许远汀想了想,决定不再拐弯抹角, 反正他都喝多了, 不如直白着来。

每一秒仿佛都变得无限漫长, 大约五秒后,时奕歪了下头,字正腔圆地答:“喜欢。”

真得到这样的答案,许远汀却又不敢相信了。心脏只隐秘地快速跳动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她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也许……室内太暗,他把她错认成了别人?

再开口时,声音都不自觉发颤:“时奕,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本来是躺着的,这会儿恢复成靠坐的姿势,手臂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