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朔要找的草药叫做三春草。

郁垒医修见他们的时候很疲惫,小道童说他刚治了个大出血紧急送过来的孕妇,没有新鲜可用的血,他就自己输血给她。而且郁垒医修已经连续六天没有休息了。

看来说的是每七天看诊四天,具体执行起来完全不遵守,只要还没熬死,就能继续熬。

薛怀朔对这种奉献自己成全他人的态度不是很理解,不过既然被奉献的是自己师妹,他也很愿意对郁垒医修表达尊敬。

郁垒医修满头白发,他先是匆匆地笑了一下,然后礼貌地问他们两位修道者愿不愿意为他寻找一味草药,这样他就不用出去寻找草药,可以早些为二位的亲属诊治。

说完这位大夫还小心翼翼地补充“这不意味着一定能治好,只是早些开始看诊”。

薛怀朔真的理解不了这种没事干上赶着给人践行服务精神的好人,要是他爱的人死掉了,他觉得自己更可能把其他人也杀了给她陪葬。

答应下来之后,他就和旁边那位一起接到委托的狐妖大兄弟一起出发了。

薛怀朔不常接触精怪,他接触最多的有人类意识的动物可能是那只小小的大熊猫,因为师妹很喜欢它,他对它只好也和蔼可亲起来。

听说动物必须修成人形才可以走上人族修士的修行大道。

“您妹妹长得很漂亮,你们是新婚吗?”走到一半,那只狐妖似乎觉得气氛太过凝滞,开始拉拉家常套近乎“你是怎么让她答应嫁给你的?我还没成功让姑娘答应嫁给我过。”

薛怀朔对这只狐妖的好感一下子飙升,“能看得出师妹好看”而且“没有和他抢人的打算”。

他按捺住内心的小开心,脸上表情澹澹的,答道“顺其自然就好了,她是我师妹,相处着自然而然地就行了。”

谁能够想到一个总是被自己妹妹称作傻白甜和憨憨的人,竟然有一天能够向狐妖传授恋爱经验。

醒一醒啊薛傻白甜,是人家看上你把你搞到手,不是你看上人家把人家搞到手啊!朋友你清醒一点!对自己的实力有一点数啊!

狐妖叹了口气,有些郁郁寡欢地说“我师父教导说,狐妖就是要群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是我现在觉得这样不好。”

一只……忠诚的狐妖?

薛怀朔想尽力不受刻板影响的影响,可是这个词组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些许笑意。

“也不能怪我,”那只狐妖继续碎碎念“哪有人和陌生人睡完起来还给管饭的,醒的时候天都要黑了,她做了一大桌子菜,五六个人都吃不完,这种时候我扭头就走简直要被雷噼的。”

薛怀朔想他还是应该相信一点刻板印象,他觉得别的精怪就不会和一个陌生人讲自己和另一个女人一夜之后的细节。

反正他无法想象自己和别人分享。

薛怀朔冷静地帮他分析,他默默地把关于妹妹的隐秘细节攒在手心里,像吃一块来之不易的糖,或者像一只已经喝饱水的狼在清水潭边懒懒地啜饮着。

他才没有这个烦恼,他妹妹特别爱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像以前一样喜欢他。

“或许时间不对,再等等。”薛怀朔给出了没什么建设性的答桉。

狐妖倒是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病急之人从来不吝啬乱投医,更何况这个医生似乎很冷静很有经验的样子。

离郁垒医修居所最近的草药生长地是一片古战场。

由于不是直线距离,他们俩找药的时间很大一部分耗费在找这个山沟沟里的古战场到底在哪。

虽然有地图,但是还是不敢马虎,生怕找错药害人害己。

“您是本地人吗?”狐妖继续套近乎“我是从南边来的,来的路上听人说过这个古战场的事情。”

“什么事情?”薛怀朔立刻警觉地问“有什么渊源?那个什么三春草不会是长在尸骨上的吧?这种东西能给我妹妹用吗?”

“不是。”狐妖说“就是说几百年前,某个人类的王朝,有个臣子非常有才华,品德又好,总之大家非常喜欢他,那个时候王朝正值低谷,被外族欺辱,王室无能,于是只有几岁的小皇帝就把皇位禅让给他了,希望他能够带领人民恢复往日的荣光。”

“那个臣子接受了禅让,果然大刀阔斧、众望所归地开始了振兴王朝的改革。结果这一下大家都不喜欢他了,新皇组织了强制劳动修建工事,平民百姓开始怨声载道;解放奴仆,结果这些从出生起就只会伺候人的奴仆什么也不会,在街上乞讨……一切初衷是好的行为,最后的结果只是得罪相应的利益团体。”

“再碰上大旱之季,十室九空、易子而食,这个王朝的百姓们最开始的目的是抵御外族欺辱,可是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竟然大开国门、开门揖盗,将新皇逼上死路。这片古战场就是最后新皇和外族敌人作战的地方。”

薛怀朔缓缓降落在废墟之上,看见祭坛上有些东西胡乱地堆在一起,他草草扫了一眼,发现是一枚残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