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夫人开口,她就继续道:“我早就该看清这一点的。怪我自己,以前太贪恋母亲施舍的那一点点温暖,就这样被蒙蔽了双眼。”

说到这里,她拿帕子在眼角沾了沾,拭去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帕子的遮掩下,眼神却看向了刘太监。

刘太监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视线,知道自己示好的机会来了。

他先是对着江诗荧道:“县主心善,自然不知别人一张笑脸下都藏了什么心。老奴可是见多了这后宅里的鬼蜮伎俩了,这嫡母打着良善的幌子,把庶女给害了的例子,老奴没见过一百例,至少也得有八十例。您现在醒过神来是好事儿,您的福气啊,且在后头呢。”

然后,又见他看向江鹏远,道:“江大人,您的夫人和家里的小公子,对陛下的旨意如此不满,是您授意的吗?”

江鹏远一把推开江夫人,急得汗都快出来了,又塞了一个轻飘飘的荷包到刘太监手里,道:“内子病了,说了胡话,还请公公见谅。”

说完转头,冲着旁边的下人喊:“没看到夫人都病糊涂了吗?还不快把夫人扶回正院里去。”

下人正要动手,就听见刘江诗荧阻止:“慢着!”

然后,她看向江鹏远:“父亲,圣上刚封了我为县主,母亲就病了,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吧?”

江鹏远恍然大悟:“好孩子,多亏你机灵。”

然后对刘公公道:“内子这是太欢喜了,欢喜的有些精神不稳。”

“既然精神不稳,还是少出来为好,江大人觉得呢?”刘太监紧紧盯着江鹏远的眼睛。

“公公说的是。”江鹏远点头:“小女得封县主,内子过于欢喜,愿日日在佛前为陛下、为太后、为靖王殿下祈福,以谢陛下天恩。”

江夫人声音尖利得都要破音了,指着江鹏远道:“你说什么?我可是慧妃娘娘的母亲!你竟然敢让我禁足在佛堂?”

刘太监“呵”得笑了一声,缓步走到江夫人身前,一字一字说得极慢:“江夫人这意思,是说对圣上旨意有所不满的,其实是慧妃娘娘?老奴回宫,一定会细细对陛下和太后娘娘禀报。”

江夫人像是忽然清醒过来,意识到刚刚自己都做了什么,猛然间失去了全身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努力辩解:“请公公恕罪,慧妃娘娘并无此意,是臣妇高兴坏了,精神不稳,说了胡话。”

她不能让慧妃娘娘被牵扯进来,那是她最骄傲的孩子。

有慧妃在,就算她被江鹏远那个没良心的关进佛堂又如何,慧妃娘娘一定会让他把她放出来。

江诗荧不过封了个县主,她的女儿却是陛下亲封的正二品妃。说不得,有一天还不止如此。就连那个位置,也不是完全没机会的。

“娘?”江敬完全理解不了自己的爹娘。

但是他刚说出一个字,就被他亲娘牢牢捂住了嘴巴。

刘太监走的时候,一共从江鹏远那里收到了五个轻飘飘的荷包,他一捏就知道,里面装的都是银票。

刘太监面上说着让江鹏远放心,不会把不该说的说出去。但是他心里却想,嘿,到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想合作?拿出诚意来

刘太监刚走,江鹏远就怒骂江敬:“你这个蠢货,你知道你在对着谁骂阉人吗?那可是陛下生母,圣母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你是嫌你爹的仕途太过顺遂,还是嫌你姐姐慧妃的位份太高?一天天就想着给我们拖后腿!”

没等江敬回话,江鹏远就挥挥手:“还不快把夫人送到小佛堂。少爷最近功课懈怠,回劲松院闭门读书。”

转头,对上江诗荧,却是一脸慈爱的微笑:“诗荧,好孩子,跟爹去书房,爹有话问你。”

今天这一场闹剧是真让人心累,但是这个县主封赏的来龙去脉,还是得问清楚才行。

江诗荧长到十五岁,还是第一次进江鹏远的书房。也是第一次,见到江鹏远对她如此和颜悦色,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慈父。

“诗荧坐吧,来人,给二小姐,哦不,给县主上茶。”江鹏远安排道。

······

江诗荧不卑不亢,从善如流地坐下,口中淡淡道:“多谢父亲。”

然后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姿态端的是自然流畅,毫不拘束。

江鹏远微微眯了眯眼。

他从前不怎么注意这个二女儿。他知道这个女儿生得极好,也确实觉得她奇货可居,但是也就仅限于此。

对他来说,江诗荧就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会在合适的时间,给他换来不错的利益。

但在此之前,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对她有过多的关注,也从没想过送她入宫。

毕竟只是个庶女,出身决定了,她在宫里走不了太远。

现在却不一样了,现在她是圣上亲封的嘉宜县主。

县主是正四品,这意味着,她若入宫,初封至少得是正四品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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