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隆宏远是五品官员,他妻子的娘家自然不会是什么高门大户,只是一个七品小官。

但是不管怎么说,小官也是官,但凡是个官,家里的儿子都想要走仕途,想尽一切办法塞进任何一个衙门,哪怕是先弄个小差事做做,攒一点资历和经验,慢慢地往上爬,都是好的。

再不济,真的是没有这个天分,实在是没办法,经商也行。

经商虽然在社会地位上要差一些,可实实在在地有钱。家里有朝廷关系的人做生意,也会顺利一些。

从政经商都不成的,那就是真没救了,家里只好养着,让他们吃喝玩乐,只要不给家里惹事就成。这种公子哥京城也有很多,文不成武不就的,家里完全没办法,只好随他去。

但是,还从没有任何一家的少爷,不从政不经商,去务农。

不是瞧不起务农,但是务农,这正是最底层的一个身份了。

隆宏远的这个妻弟,就偏偏是这么个情况。

荆风华说:“我问了,隆宏远的妻弟叫富高明,今年三十,尚未娶妻。说是……因为早些年受了情伤,悲痛欲绝,所以一个人住在京郊的农庄,不问世事,有一些避世的意思。”

三十岁正是盛年,没病没灾地躲在一个小庄子上。避世?避世怎么不出家?

姜云心嗤笑一声:“你知道治疗情伤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荆风华请教:“是什么?”

姜云心说:“移情别恋。爱不会消失但会转移,想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爱上另一个人。”

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单恋一枝花。

不过这话只能在荆风华面前说说,千万不能让方明宴知道,不知道的话,他肯定要多心,说不定要哄好久才能好。

路上,荆风华也忍不住问姜云心。

“云心,我特别好奇,问你个事情。”

“说。”

“如果方明宴真出了事,你怎么办?”

姜云心瞪他一样:“你能说点好的吗?”

“这不是好奇吗?”荆风华也知道这不太好,不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好在两人关系好,相信姜云心不会翻脸。

姜云心想了想:“那我就拉着你一起出家。”

“?”荆风华很郁闷:“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居然要一个痛失所爱的人讲道理。”姜云心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毁灭吧,所有人。”

荆风华十分庆幸,方明宴应该没事儿。

他们今天晚上的行动虽然不隐蔽但是非常快速,让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包括在京郊山庄里的富高明,完全没有听见一点风声,就被围了个严实。

白骨,长驱直入

富高明和其他人一样,正在熟睡中。

他这农庄和普通人家的农庄可不一样,普通的农庄里面住的都是农户,一般不会有多少人。

长工的数量是有限的,大部分都是零工。在农忙的时候才会请,都是从周边雇佣村民来做。

平常村民可以做自己的事,自由一些。主人家也可以少出一些钱,对大家都有好处。

而且普通人家的农夫虽然身强力壮,可是只是身体好一些,心还是农夫的人,对朝廷官员有天生的畏惧之心。

有人带路,他们远远地看到了这个黑灯瞎火的农庄的时候。荆风华便做了安排。

他将队伍分成三队,左边一队,右边一队,包围农庄。

剩下来的二十几个人由他带着,从正面敲门进入。

众人举着火把来到农庄门口,敲了两下门,便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揉着眼睛的门房,不耐烦地嘟囔,大半夜敲什么敲,吵死了。

当他看见门口这二十来个拿着火把的,凶神恶煞的人时,才意识不对,瞌睡一下子都跑了。

“你们是什么人?”门房的声音有点奇怪:“要干什么?”

荆风华道:”我们是奉刑狱司方大人之命,怀疑你们农庄藏有厌胜巫术之物,前来调查。”

门房一听,脸色便有些不对,他伸手挡在门口,不让荆风华进去。

“可不能瞎说。”门房说:“你有什么证据吗?就算是刑狱司,擅闯民宅也是要证据的。”

荆风华冷冷一笑:“虽然现在没有,但搜一下不就有证据了吗?”

“你敢。”门房厉声喝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荆风华颇有兴趣:“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一个农庄吗?莫非还是什么厉害的地方不成?”

门房冷笑一声:“地方不是什么厉害的地方,但是,我们主子你可能得罪不起。”

“说来听听。”荆风华道:“我倒要听听你们主子是谁?在京城里我们刑狱司得罪不起的人确实有,你主子是其中哪一个?”

门房梗了梗脖子:“我们家少爷,是钦天监监正隆宏远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