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看了看手表,离斗兽场的入场时间还早,于是任由他去了。

前面的人很顺利的通过,终于轮到镜子了,他看上去甚至还有些紧张,戈尔温忍笑配合他。

除了神话故事,戈尔温还从没在新闻上见过谁被真理之口咬住的。

终于轮到他们,镜子吸了口气,郑重的将手放了上去。

冰凉的触感从手心蔓延,真理之口很小,镜子只放了半个手掌进去。

过了一会,他将手抽了出来。

两人顺利的离开,走在路上,戈尔温好奇地问:“你说了什么?”

镜子凑近他,自豪但又怕被谁听到似的压低声音:“我说……”

“我爱你。”

戈尔温一怔,心脏像是被钝刀击中,连带着左半边身子细细密密的发麻,他抬起眼睛看向镜子。

这句话在镜子的嘴里并不常见,但他的神情却仿佛已经说了很多遍般泰然自若。

“那你呢?”镜子追问。

戈尔温眯起眼睛笑了,声音轻盈的开口。

“我说我一点都不爱你。”

镜子看了看不远处的真理之口,视线又落在戈尔温的手上,错愕道:“他怎么没咬你?”

“咬了啊,你看看。”戈尔温将右手向他摊开。

就在镜子准备检查他手上哪里有牙印时,戈尔温却猛地回握住他的手。

街道的场景飞速在身旁略过,镜子束起的头发因为奔跑而散开,浅色的发丝在白日下几近透明,他伸出手,拽住了差点被风吹跑的丝带。

如果戈尔温再仔细一点,他就能发现这条丝带和他第一次给镜子编发的那条如出一辙。

“先生,先生。”镜子被拉的跌跌撞撞。

视野从狭窄的巷子里脱离,空地上站满了人,入目是一座缺了一角的环形建筑。

石头堆砌着墙壁,镜子仰头看去,巨大的怪物近乎掩住了半边天空。

这里是世界新七大奇迹之一——弗拉维圆形剧场。

从侧面的拱形门洞进入,中央的圆形场地下陷,像是错综复杂的迷宫。

里面完全露天,意大利的风似乎都聚集在这里,吹起前面女士的长发。

镜子摸向被残蚀的罗马柱,听见身后的戈尔温说:“这地方比你的年龄还大。”

今年一百二十三岁“高龄”的镜子还没见过自己的长辈,忍不住问:“怎么会?”

在镜子的思维里,只有亲眼见过才算是事实,如果这座建筑存在了很多个世纪,那年仅四十多岁的戈尔温又是怎么知道的?

戈尔温没回答,而是带他沿着楼梯继续朝上走。

来到顶部的观景台俯视,站在最底层的人像是山洞里的古壁画。

这里几乎将整个斗兽场尽收眼底,向外甚至可以看到屹立的凯旋门。

戈尔温指着石头座位上的划痕:“你看这。”

镜子探头,那些划痕断断续续,像是用什么锋利的东西反复摩擦,勾勒出似有似无的形状。

“这些就是他们留下的声音。”戈尔温放轻语气,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人。

几个世纪前生活在这里的罗马人,看演出时随手画下的涂鸦,经过历史,和这座斗兽场一起存活下来。

拱顶上的花纹,逐渐被磨得看不出颜色,再过不久,也许涂鸦会消失,但斗兽场却一直在原地。

但那时的罗马人怎么也想不到,这座由鲜血洗刷的建筑最终却变成了猫和海鸟的天堂。

“所以,你不是总被人遗忘的怪物,这里还有你的朋友。”

这就是戈尔温想来意大利的目的。

城邦留下和落地镜一模一样的旧疤,拥有同类的人将不再被称之为怪物。

生命是神奇的,有些经过不断的繁衍,从而留下自己的痕迹。

而有些生命的存在,本就是痕迹。

风吹起镜子瞳孔中戈尔温的衣摆,后者轻轻闭上眼睛,像随时要被风吹走。

戈尔温明明站在围栏里,但镜子却下意识的心悸。

“先生。”

镜子伸手拽住戈尔温,将他从风里拉了回来。

身体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镜子没有体温,他双手环住戈尔温的背,嘴唇落在冰凉戈尔温的额头。

“我知道的,我们回去吧。”

从斗兽场出来的天色渐晚,海鸟急匆匆的飞往海边觅食。

戈尔温来了兴致,两个人一路跟着海鸟,顺利来到了靠海的长街。

晚上的旅客很少,大多数都是本地居民,他们悠闲的慢跑交谈。

戈尔温租了两辆自行车,镜子不会骑,歪歪扭扭的跟在他身后。

“等我一下。”镜子笨拙的握住车把,因为身高原因,两条长腿委屈的蹬着踏板。

戈尔温眼睁睁的看着身边走路的人超过他,无奈将两辆单人车换成了双人。

“上来吧。”戈尔温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