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和目光里暗藏着戒备,任意神色淡淡,在他对面坐下。凭她对瑟兰迪尔做过的事,如果瑟兰迪尔不戒备她,反倒有点问题了。

任意坐下之后,平视着瑟兰迪尔,说道:“我放走了关在塞缪尔别墅里的人类。”

她说得十分平静,仿佛在说她今天晚上喝了什么血型的血一样理所当然的小事。

瑟兰迪尔却愕然得连身上的伤痛都忘了,他站起身:“你放走了‘血奴’?”动作过大以至于他一阵眩晕,身体晃了两晃。

任意心底多了点对伤员的负罪感,她把瑟兰迪尔按下去,说道:“这不是好事吗?”

瑟兰迪尔身体虚弱,完全没有反抗余地地坐了下去,闻言他喃喃道:“是好事,但是那么多知道血族存在的人逃了出来,血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我来找你了。”任意脸上是瑟兰迪尔从未见过的凝重,“我把他们放出来,不是想要他们被血族追杀而死的。”

她一只手抓着另外一只手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塞缪尔给了我时间,但我拖不了太久……他想要杀死他们很容易。”

“他们想要追踪人类不要太容易……”瑟兰迪尔把震惊压下去,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想把他们放走,你怎么把人放走的?”

任意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道:“我有一定的自由。而且……”

她抬头看着瑟兰迪尔,黑眸纯粹深邃:“只要你看到他们的模样,你就会想要把他们救出去。更何况,里面还有我的朋友。”

她扯了扯唇角:“虽然他们已经认不出我了,但我如果什么都不做,我晚上会做噩梦的。”

瑟兰迪尔这才想起梁薇变成吸血鬼的原因,她是从猎物变为吸血鬼的。如果没有种种意外,她也会是血奴中的一员。看到昔日的朋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她心中一定难以忍受。

只是梁薇的表现时常让他忘了这一点,忘了她是个前不久才成为血族的女孩,还是上高中的年纪。

她一直冷静理智,甚至可以说精于谋算。即使在塞缪尔面前也能面不改色地演戏,把他保下来。把血奴放走,倒是她难得的冲动之举了。她还偏偏做到了,在吸血鬼的地盘里,把人给放走了。

瑟兰迪尔叹了口气,把人救出来当然是好事,却让局面更加复杂了起来。而且梁薇还留在血族,如果塞缪尔查到这件事是她做的,她的处境就危险了。他侧着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拧眉猜测道:“把那些人保护起来?”他可以向猎人协会申请,但以现在的战况未必行得通。

任意却摇了摇头,她道:“保护人比杀人要难多了。而且现在的局势也不容猎人协会分人手出来吧?”

她倒是比谁都清楚,放人的时候想什么呢?瑟兰迪尔道:“那你想怎么做?”

任意笑了笑,笑容艳丽,看起来竟有一丝恶意,她缓声道:“我想彻底一点地解决这件事。我们不可能一直留人保护着那些人,更何况这样也会让他们原本的生活受到影响。”

为什么要让没有犯过错的人承担痛苦,担惊受怕?这种痛苦合该让犯错的人承担。血族也好,人类也罢,总该让犯错的人来承担。

哪有让受害者终日恐慌,加害者毫无影响的道理?

她的手指按在床边的栏杆上,一片冰凉从铁制的栏杆上蔓延过来:“与其被动地保护,不如让塞缪尔无法再对他们下手。”

她眼眸中冷光闪动,口吻薄凉:“只要塞缪尔死了,就没有可以威胁到他们了。”

瑟兰迪尔被她看得一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是说杀了塞缪尔?”他反问道,他有些震惊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梁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奇怪,她本身就不是一个会被局限住的人。

任意抓着武器,说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决不能让那些逃离的人死在塞缪尔手上,即使付出更大的代价。

“杀死塞缪尔可不是什么容易事。”瑟兰迪尔拧眉道,“教会和猎人协会都没少在这方面努力,结果你也知道……”

瑟兰迪尔摊开手,说道:“某种意义上,他比教会活的还久。”

教会现在已经名存实亡,塞缪尔却仍旧握着血族的权柄。

“但他不会一直活着,他也是血族,他也有跟血族一样的弱点。”任意平静道,“圣水浸泡过的子弹射入心脏,他也会死吧?”

“如果死不了,那就把他的头割下来。”任意露出了一个微笑,“总会死了吧?”

这个笑怎么看怎么有点让人毛骨悚然,瑟兰迪尔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皱眉道:“你……”

梁薇的情绪看起来不太对。

任意淡淡道:“我没事。”

你看起来可一点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瑟兰迪尔想。

没等瑟兰迪尔再说什么,任意便接着道:“我本来应该直接联系猎人协会的,但我只认识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