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淳感觉那人温热粗糙的掌心裹着脚背摩、挲,不由面上一热,讷讷道:“是、但是……也不是。”

他仰头看着张鄜那张眉目如锋的脸,下定决心道:

“我想……将府上的禁卫军重新修整一下。”

皇子封王之后多有王府,王府再向各地招募本府卫军,卫军一强大,便容易形成一股势力。

譬如宫中的羽林、龙武、豹韬三军,便是在顺帝曾经王府上的卫兵汇集而成。

而钟淳年纪尚轻,还未加冠,甚至赐的宅子也未曾有过封号,因此府中的卫兵暂时都是由温允派去的金吾卫充当而成。

“府上的卫兵看不顺眼?”

张鄜似乎也对钟淳这突如其来的上进心感到奇异。

钟淳道:“他们是挺好的,可是……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只是表面上尊敬我。事实上,背地里都不大瞧得起我。”

“还有啊……”

他鬼鬼祟祟地凑到张鄜耳边:“——我最近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我,说不定是谁派来混进府里的细作呢!若是再不好好修整一下卫兵,哪日我被人杀了都没人知道!”

张鄜闻言微微挑眉地“嗯”了一声,随即陷入了一种长久的思考中。

眼下情蛊已然发作,他的身体出现异状也只是早晚之差,就算在钟淳身边安排好自己信得过的人,若是哪一日自己当真遭逢不测,指不定那些人什么时候便反了。

——放手?

还是不放?

钟淳巴巴地等了好半晌,才得到了那人的回话:

“淳儿,你要修整府上的卫兵,我很赞成,甚至可以将金吾卫和神机营的将士抽调给你,但是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第一,这些人是你府上的卫兵,应当由你自己亲自操练,六个月……不,三个月之内,你要同他们同住同吃同练,直到将这些人驯服为止,做不做得到?”

钟淳对军营的操练还未有个概念,闻言想当然地胸有成竹道:“不就是同他们一起住吗!小菜一碟!先前我被小魔头折磨的时候都能忍,他们有小魔头恐怖吗?这定然做得到!”

张鄜继续道:“第二,这三个月的期限内,若是碰到什么困难,需要你自己去想办法解决,不要想着找我,我不会出手帮你。”

钟淳闻言不禁失落地“啊”了一声,但心里开始悄悄盘算:

到时候若真遇上什么变故,大不了声泪俱下地向那人撒娇卖惨一番,张鄜吃软不吃硬,肯定没有话里说的那么坚决!

于是便答应道:“……好,我做得到!”

“第三——”

说到这,张鄜话音一顿,提了个很不寻常的要求:

“在军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哭。”

“就算实在难受,也不能在人前哭。”

“做得到吗?”

钟淳道:“那……那受伤摔疼了也不能哭吗?”

张鄜道:“不能。”

“怎么,是不是做不到了?”

钟淳想了一会,很不服气地道:“那我要是受了欺负怎么办!我什么时候才能哭呢!”

“放心,里头没人有胆量欺负你。”

张鄜不轻不重地握了握他微凉的小腿:“有什么天大的委屈都往心里憋着,等出来见到我再哭。”

“做得到吗?”

钟淳苦着脸自个儿寻思了一会,最终还是妥协地点点头:“好吧。”

他有些不舍地把脑袋埋到张鄜的怀里,深深地吸那人身上那缕令人心神俱宁的檀香气。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那股檀香里的甜息似乎重了些,带着药意的苦味却反而轻了,闻着更上瘾了。

钟淳假装自己是胖猫儿在那人胸口蹭来蹭去,不一会儿便被警告地拍了一下脑袋,反倒放松地嘿嘿傻乐出声。

“咦?”

他撒了半天欢,似乎察觉了什么,握着张鄜的右手腕,只见上边空空荡荡:

“你的佛珠呢?”

张鄜看着他:“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怎么就不需要了?我觉得挂着挺好看的,就算不好看,也还能辟邪啊……”

钟淳正发愣,却感觉那人倾身过来,低头吻了一下自己的发顶,紧接着嘴唇便缓缓移至额头,眉眼之处。

吻了一下、两下、三下……

仿佛飘了一场绵密而悠长的细雨。

而钟淳就像被雨打湿的小动物,一张脸瞬间涨红。身子不堪重负地抖了很久,似乎经不起这种飘飘欲仙的销魂,没一会就“唉哟”一声栽倒下去。

张鄜接住他,顺势搂进怀里,随即便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紧而有力地抱了他很久。

钟淳的肩膀被勒得有些发痛,但心里却美滋滋的:

哼……虽然张鄜嘴上说不许干这不许干那的,但其实他也是有点舍不得我的——

张鄜为钟淳抽调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