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宫距离勤和宫最近,所以宫女的地位也比别处高,且大家都知道现在佳音住在里面,又兼册妃大典发生的事大伙皆听说了,一夜之间,原本评议秀女的官媒搅乱大典,皇帝竟将翡翠玉凤送给她,欲立她为后,这件事已在宫里传的尽人皆知。现在那十几名秀女都在储秀宫住着,大伙也看到了众秀女的风姿,或娴静或聪慧,琴棋书画各有所长,容貌更是一个比出色,便好奇什么人能越过众秀女的头上去,一举博得皇帝青睐。

所以几个宫女皆偷偷地拿眼打量秋水和佳音。

佳音尚可,若无其事地找了把椅子落座,抬眼打量殿内布置。储秀宫自然比不上明月宫,且这里是应选秀女的暂居之地,殿内常用的物什虽全,但也只是整洁而已,并无奢华多余的摆件。

秋水被宫女看得有些不自在,束手束脚地站在佳音身后,小声道:“姑娘,咱们见到曹小姐说几句话就走,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佳音点头:“我晓得。”

一个宫女送茶过来,佳音问她:“曹小姐平日饮食可好,都做些什么?”

宫女道:“因太后娘娘时常过问各位小姐的起居膳食,所以这里的供给都是上好的,并不缺什么。曹小姐平日就是和别的小姐说说闲话,大伙在一起下棋作画,也没什么消遣。”

佳音含笑道:“我却不知她还会作画。”

见佳音和气,宫女胆子大了起来,笑道:“曹小姐是不会作画,不过她棋下的好,另一位江小姐才是作画的高手,她画的人儿和真的一样,连太后娘娘见了都说好,请江小姐去宁安宫好几次呢。”

佳音心下一动:“江小姐和曹小姐住一起么?”

“是。”

佳音还待要问,恰在这时传来脚步声,她一回头,见是曹芝蓉进殿,忙站起身:“曹姐姐。”

曹芝蓉听老嬷嬷说有人要见她,却没猜到那人是谁。此刻一见佳音,怔愣片刻之后便露出喜色,赶两步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怎么是你?”

佳音仔细看她的神色,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早说要来看姐姐的,只是担心姐姐不愿见我……”佳音低下头去:“原是我对不起姐姐。”

曹芝蓉叹口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并不怪你,先开始在家的时候,咱们也算是言语投机,却没想到你认得他,却瞒着我。”

佳音嗫吁道:“我原也不知他就是他。”

两个人说话,宫女们一头雾水没一个听得懂,只有秋水略猜出几分,忙打圆场道:“姑娘,您只管拉着曹小姐做什么,两个人好好坐着,有什么话慢慢说也不迟。”

曹芝蓉扑哧一笑:“好伶俐的丫头,这是怪我呢。好了,林妹妹,赶紧坐着罢,在这里我是主人,你是客人,休教人怪我待客的礼数都没有了。”

佳音被曹芝蓉拉着落座,那些粗使的宫女退下,跟来贴身服侍的宫女们又另外换茶端上来,。趁此间隙,佳音打量曹芝蓉,见她穿一件桃红色的比甲,月白色的裙子,气色也好,想必并没有因为册妃不成而忧心烦扰。

曹芝蓉亦是将佳音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见她衣饰虽然精致,但神色中却透出一股子郁郁之气,不由担心地问:“听说妹妹现住在明月宫,可还习惯?”

“是,还好。”佳音不欲多谈此话题,忙道:“曹姐姐,我前日出宫,见着曹大人了,他让我过来看看你,说是很惦记你呢。”

想到祖父现在一个人,身边也没至亲的人照应,曹芝蓉眼圈不禁一红:“我也想念他老人家。林妹妹,他老人家身子可好,还有什么话叫你带来么?”

“曹大人身子倒还健硕,叫你放心,另外……并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你。”

曹芝蓉不禁失望,呆呆地落下泪来:“进宫有什么好,连家人都见不着,当初我来的时候,父母尚在外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他们。”

旁边的宫女唬了一跳,低声提醒她:“曹小姐,这些话不敢再说了,被人听见不好……”

曹芝蓉皱眉:“怕什么,我连话都不能说了么,进了宫倒跟坐牢一样。”

宫女只得讪讪地退在一边。

曹芝蓉性子直爽,与佳音投缘,所以佳音见怪不怪,劝道:“曹姐姐别难过,我来,是想和曹姐姐说几句私房话,你一哭,我倒不敢说了。”

曹芝蓉忙搽泪,待镇定下来便明白佳音的意思,遂吩咐宫女退出去,佳音也给秋水使了个眼色。

左右无人,佳音方道:“曹姐姐,原本这话我不该说,怕姐姐介意,不过我受曹大人所托,也顾不得姐姐怪罪了。”

曹芝蓉道:“你有什么直说就是,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便是先前在册妃大典的事我也不曾迁怒于你,怎么你胆子这般小了?”

佳音勉强一笑:“只因我话说出来,牵扯姐姐后半辈子的归宿,万万不敢唐突。”

曹芝蓉越发狐疑:“是什么话?”

“前日我去府上拜见曹大人,说起你入宫的事,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