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远处跑来喊声:“四强!四强!你快回家看看,你家人、你家人都不行了!”

陈四强还捧着手臂在叫骂,听见喊声忍着痛跳起来:“你说什么!?”

来的人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我刚去你家报信,看到屋子里的人都倒着,吐了一地的白沫,像是中了耗子药了!”

陈四强如遭雷击,手臂上的伤也忘了,拔腿就往家里跑。其他人有的也跟了过去,有的张罗着去隔壁村找赤脚大夫,看着倒一个个热心还善良。

耗子药,任意抿了下唇,想起临走的时候,何佳怡那个眼神。那根本就不是为了离开而兴奋的眼神。

“呵呵呵……”她怀里的传来了一阵疯狂的笑声,一个月之前尚且有几分纯真和稚嫩的女孩从她怀中抬起了头,肆意的笑着,面容上还哪有半分天真?

何佳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吴茗姐,他们遭报应了……”她笑着笑着,忽然停了下来,阴测测地盯着周围的人:“你们也早晚要遭报应的!”

“哈哈哈哈哈哈……”整条路上都是何佳怡的大笑声。

任意半抱着她,眼神复杂,心头都漫上了淡淡的酸意。那个眼神,根本就是报复之后的疯狂快意。

渐渐地,何佳怡止了笑声。她仰头看着任意,脸色泪痕凌乱,红肿着的眼睛却极亮,她轻声道:“我知道他们耗子药放在哪儿,他们一直锁着我,所以干什么都不避开我。”

“我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把所有的药都倒在了水缸里。”

“凭什么他们能这么对我,折磨我?我走了之后他们还能好好活着?”

“我要他们也跟我一样痛苦,要让他们也一样后悔,让他们去死!”

何佳怡的声音猛然拔高,她一只手抓着任意,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丝被扯起露出紧绷的头皮。

任意一把抓住她的手,温声道:“嗯,他们都死了,没事了,没事了。”

她温声细语的安抚,总算让何佳怡稍稍平静下来,放过了自己的头皮。一侧围观的人却都指责起来:“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天天想扔下丈夫跑不说?居然下耗子药想毒死婆家。”

“毒妇啊……”

“四强就算脾气差点,动手的时候多点,那也是你丈夫!”

任意眯着眼睛抬头,翻腾的情绪几乎抑制不住想要发泄。何佳怡却似没听到其他人说什么,她兴奋地抓起任意的手,嘀咕道:“是啊,他们都死了。走,吴茗姐,我们去看看,去看看……”

任意顺从地被她抓着,跟着她往陈四强家里走。

陈二成怎么可能让她走,上前就抓住任意的手臂:“跟我回家去。”

任意回眸扫了他一眼,黑压压的眼眸宛如深潭。她没有说话,反手扣住陈二成手臂上的麻筋一抠,轻而易举地从陈二成手中挣脱出来。

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诧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她抬起头,扯过陈二成,右脚踢中他关节处。

筋骨错位,发出了“嘎嘣”一声轻响。

任意眼睛都没抬一下,又一脚给人踹到了地上,转身跟着碎碎念的何佳怡走,偶尔轻声安抚一句。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心里和记忆都乱成了一锅粥。

各种记忆碎片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连续的,不连续的,来不及看这一个,下一个就冲进了脑海中。

比涌进来的记忆更激烈的却是胸口氤氲的情绪。剧烈翻涌的情绪挥之不去,愤怒、酸涩、不甘还有恨意。所有的情绪都汇成了一句话:凭什么?

她明明不觉得有任何的不甘心,然而这句话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像是她自己说的,却更像是有人在她的脑海里对她诉说着自己的愤怒。

任意压着这些情绪,有时候觉得四周的东西都十分情绪,有时候却又觉得四周宛如幻影一般,隔她很远。但她面上仍旧十分冷静,时不时出声安抚何佳怡,试图稳定她的情绪。

可惜何佳怡现在只听得到她自己想听的,一心只想看到陈四强一家人的尸体。几分钟之后,两人终于走到了陈四强家院子外面。

院子门敞开着,里面站着几个人,望里面看过去,屋门也是开着的,陈四强的哭号声从里面传出来。

何佳怡听见哭声,开心地笑了起来,扯着任意说:“听见没有,他们哭丧呢!”

随即她又低声嘟囔着:“不对,人都死了,谁给他们哭丧。”她已经记不得陈四强是好好的了。

任意不动声色地顺着她说道:“一个村子里,总有哭丧的,”

“对……你说的对。”何佳怡说着,却拉着任意的手往里走,“我们去看看。”

任意这次稍微用了些力,没有往里走:“这时候人太多,我们可以等一会儿进去。”

何佳怡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要是没死怎么办?”她拉了两下任意,见任意不动,变松了手自己往里面走。

任意轻叹了一声,只得跟上去。她怕跟现在的何佳怡说出真相让她崩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