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戈撑着双腿站起身,拒绝了狄群的搀扶,来到昏睡的萧璨床边坐下。

“大公子您…何必呢?身子要紧!这万一有个不妥…侯爷他们定然牵挂。”

“说到底他这次受伤是为了查老师的事。他原可以舒舒服服待在王府,什么风险都不必冒。这事到底算我连累欠他的,今日种种本不必发生……所以守着他病愈也是我应该的。是我想守着他,多余的话就不必再劝了。”

“是,大公子。”

【作者有话说】

心疼老婆了

预谋栽赃

郭纵和白桥返回之时,裴玉戈也向他二人说了自己要留下照顾萧璨的想法。

郭纵倒是出于谨慎的个性劝了两句,不过见裴玉戈坚持,他也就没继续劝了。

萧璨这次受伤突然,病势又有些凶险,别院上下一干人的心全提了起来。

“眼下明珠受伤昏迷不醒,可幕后行凶之人却不可不管。兹事体大,他受伤前后详情,还请两位随我到外间一叙。”

裴玉戈表情严肃,郭、白二人也不敢怠慢,只留下了两名白桥带过来的亲卫侍奉在病榻之侧,余下人都去了外间。

“白校尉,还请仔细道来。”别院的屋舍不大,内室和外间中间只用一架屏风遮挡,来去不过十几步,因而裴玉戈说话时都是压着声音的。问话的空档挥手示意狄群提来两把小凳请郭白二人坐下说话。

二人点头谢过方才落座,白桥下意识担忧地看了眼内室的方向,只是视线被屏风挡住,叹了口气才转回头道:“卑职等随王爷探寻温大人府上的仆妇踪迹,数日搜寻皆无果。昨夜却有京郊暗桩飞鸽传书,说是有了踪迹线索,故而王爷才带着卑职等人冒雨寻找。其实…王爷已察觉消息来得突然,恐是有诈,可敌暗我明,王爷说若不冒险一试,恐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只是不成想那些歹人穷凶极恶,竟是奔着要王爷的命来的,这才低估了他们。”

白桥说了因果,又将前后过程一一详述。刚到别院时,裴玉戈只听了个大概,当时也来不及细想。此刻听白桥说起萧璨掷出铁扇是为了帮亲卫挡下致命一击,这才使得他手无寸铁中了暗箭,心中颇有些复杂。

身侧狄群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震惊诧异,完全没曾想过萧璨受这么重的伤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侍卫。同样的是如果换做侯爷或是大小姐他们做,狄群丝毫不会意外,可换做是身为天子胞弟的萧璨去做,属实是让人难以想象。

郭纵将狄群的反应尽收眼底,只不过自家王爷受伤,让他实在生不出往日打趣的心思来,便只沉声道:“爷虽贵为亲王,却非那等鱼肉百姓的昏庸王族。待下也是亲近随和,往后见得多了,便不会觉得意外了。”

话是同狄群说的,裴玉戈只是稍稍捏紧了手旁盛水的茶碗,并没有说话。

狄群倒是实诚地低头应道:“多谢郭管事提点,卑职记下了。”

“不必言谢。你既是侯爷派给王妃的护卫,如今自然也跟着算是王府一员,这些早晚也该我同你说明。”

狄群被领进府时报的身份是近侍,顶了先前徐正言的活计,不过内里身份到底是瞒不过王府大总管的眼镜。三言两语间便点出了狄群原本的身份和指派他来的缘故,只是话未说破,也算是彼此之间留了体面和余地。

裴玉戈心下了然。

郭纵知晓,萧璨必定也知晓。而自狄群入府至今,王府无人提起半个字,那便只能说是萧璨默许的。

今日裴玉戈已听了太多,若说心中毫无波澜那是假话。

原只是出于自责与不忍想要替萧璨揽起调查刺杀的前后始末,此刻心境却已有了变化,多出了些愤怒与主动来。

裴玉戈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声音较方才更加低沉,还隐隐夹杂着些怒意。

“那些歹人尸首可有收回?”

白桥被突然变了副神情的裴玉戈吓了一跳,顿了下立刻低头回道:“是,堆在荒着的小院里,不过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武器上的标记也都被抹去了,外表看与寻常武器并无两样。”

“刀剑和箭矢之上皆有标记被划掉?”

白桥摇头。

“只有箭杆上有被磨过的痕迹,刀剑应是找那些做黑生意的铁匠打的,并没有留下任何标记。”

大齐自昭帝时颁布法令,民间铁匠铺只能锻造农具,规模大些的铺子若想做兵器生意,必得向当地府衙报备,锻造成品也必得有特殊的标志,以便日后追查。历经三代帝王,已有了整套完备的法令措施。

只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总归有做私下生意牟利、或是自家锻造自用的。追查起来便十分困难,毕竟锻造这些兵器的人自己不会承认。

裴玉戈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忽得说道:“不对。既然都能寻到那些没有官府标记的刀剑,为何箭矢不用?甚至‘不辞辛苦’挨个抹去上面的标记?”

郭纵在旁建言道:“歹人所用刀剑箭矢都已一并带回,王妃可要亲自查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