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服侍舞阳公主多年,很了解舞阳公主的习性,她见舞阳公主一路走一路打哈欠,就觉得自家公主好像刚睡醒,再注意到舞阳公主衣裳上的褶皱,真是想不乱想都难。

紫荆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又想到,公主打小就喜欢歪在榻上看话本,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好歹公主没有宿在外书房,已经算是守礼了。不过,说起来,公主与驸马大婚都两年有余了,感情也好,怎么公主的肚子还没动静呢?

舞阳公主不知道有人惦记着她的肚子,她在夜风中步行片刻后,彻底吹醒了睡意,想起了高睦的肚子。她想到,高睦没吃晚饭,既然经痛缓解了,应该有胃口了,遂为高睦传了一份宵夜。

宵夜上桌时,高睦刚好回到了内院。

高睦原本觉得,自己睡觉都舍不得与舞阳公主分开,未免有些丢人。在看到这碗热气腾腾的宵夜后,高睦又觉得,她的不舍,实在是不足为奇。

舞阳公主在生活的领域里,从来不是一个细致之人,就连她自己的衣食,都完全交给了紫荆打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从来不在生活上细致的舞阳公主,为高睦想到了细处。

热气腾腾的何止眼前这碗宵夜呢?分明是眼前这个人。

要不是舞阳公主比高睦年少,高睦甚至怀疑,她可能把求之不得的母女之情寄托在了舞阳公主身上。否则,她为什么会越来越依恋眼前这个人呢?

是的,依恋。

哪怕会被母亲指责为软弱,高睦也得承认,她越来越依恋锦衣了。

自从高睦认清自己对舞阳公主的依恋后,她与舞阳公主相处,越发多了亲密。即便偶尔有些心乱,她也努力调整自己,不肯回避舞阳公主的靠近。

高睦想,等她对女子之间的亲密习以为常后,她就能和舞阳公主真正成为亲密无间、永不分开的家人。直到一本书册的出现,颠覆了高睦的认知。

事情得从刘贤妃的生日说起。

四月二十七日是刘贤妃的生日,皇帝恩典舞阳公主,每年刘贤妃的生日,都允许舞阳公主和高睦入宫拜寿,还会在长乐宫摆一桌家宴。今年也是如此。

从宫里回来时,天色已黑,舞阳公主却派紫荆去库房,翻找她的嫁妆箱子。

舞阳公主的嫁妆里,有不少她以前喜欢的玩物,时不时就会找几件出来把玩。高睦只当舞阳公主刚从宫里出来,想起了哪件物件,也不奇怪,只是顺嘴问了一句:“公主想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母妃说让我找出来送给你。”

“送给我?”

高睦虽然是刘贤妃的“女婿”,与刘贤妃见面的机会并不多。逢年过节入宫,宫中大宴都是男女异群,也只有像今天这样的长乐宫小宴,才会说上几句话。虽然说话不多,赐礼却常有。高睦想不通的是,她与锦衣才从宫里出来,刘贤妃有什么礼物,怎么不当面赐下?又怎么会在锦衣的嫁妆里呢?

每次面圣之后,高睦都会心生疲惫。高睦今日与皇帝相处了半天,祝寿又喝了一些酒,心累加身累,不愿意再动脑子,便想着,等见着东西了,也就知道是什么了。反正刘贤妃是锦衣的母妃,母女感情也好,总不会是什么有害的东西。

“嗯。”舞阳公主肯定地点了点头。母妃说,要她睡前再给高睦,还不能让别人看见。神神秘秘的,她肯定不会记错。也是因为好奇,所以她一回来就让紫荆去找母妃说的那个小木匣了。

高睦很少饮酒,一喝酒就有点犯困,本来想早点去睡觉的,听说长者有赐,倒是不好先上床了。还是舞阳公主看出了高睦眼神迷离,拉着她入了床帐,还要高睦只管先睡,母妃给的东西,明天再看就行。

舞阳公主大晚上都让人去翻库房了,高睦哪里猜不到她的好奇,又怎会让她等到明天呢?高睦虽然被舞阳公主推到床上了,却口称“不急”,还拿起了一本诗集。

“你睡嘛。”舞阳公主抽走了高睦手中的诗集,不由分说地把高睦塞进了被子里,还伸手盖住了高睦的眼睛。

高睦上一次被人这样哄着睡觉,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也许是酒意催生了感性,高睦觉得此刻分外温馨,她不假思索地抬起双手,抱住了舞阳公主。

都已经把人抱紧了,高睦才想起来,房内还有侍女。转念一想,高睦又觉得,皇帝都已经开始催生了,她在床帐之中对锦衣亲密一些,也不算什么坏事。又或者,是她实在不想松手,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舞阳公主感觉,自从高睦亲口承认她们是家人后,就对她亲热多了。她很乐意与高睦贴心,被高睦抱住了也不惊讶,还顺势扑倒在高睦身上,笑嘻嘻地蹭了蹭高睦的脸颊。

高睦早就发现了,舞阳公主开心时,会像小动物一样蹭人。高睦其实很喜欢舞阳公主这个亲昵的动作,但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被舞阳公主蹭到脸颊,她的身体本能地感到了僵硬,连呼吸都似乎凝固了。

缓过神来后,高睦觉得自己僵硬得不该,她特意多抱了舞阳公主一会儿,强逼自己习惯此刻的亲密,才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