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姑姑有些愕然,这次皇上说的是“豫王”而非“阿兄”,是被信函上的事吓着了?

孟姑姑道:“这次事了了,您也算是为颖嫔娘娘报了仇。”

萧旻再次点头,可能是错觉,孟姑姑却觉得皇上的头垂的更低了些。

“姑姑,”萧旻终于又开口,“朕累了。”

孟姑姑忙吩咐带人侍奉萧旻。

等到内殿里的灯都灭了,床上的萧旻才睁开了眼睛,他不敢发出声音,只在心中喃喃地道:“阿兄,你也要骗我了吗?”

消息来了

太师很有耐心,自从上次提醒过皇帝要防备豫王后,他就没再有类似进言。他每日都像往常一般上下朝,留在值房处置事务。

小孩子的心思并不那么容易掌控,尤其是扑腾着想要自己做主的孩子,说多了反而会逆反,所以要留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思量。

宫中一向是个容易想多的地方,种下一颗种子,就会慢慢生根发芽。

几天后,萧旻与太师在御书房里说话:“上次太师说,要防备大齐内乱,是想在京中布置兵马吗?”

太师表面上寻常,但心里微微一笑,他到底是了解萧旻的,不,应该说他了解所有坐在皇位上的人。

他们得到了最好的东西,就要防备有人来抢夺,所以让他们心生猜疑很是简单。

太师道:“京中有足够的兵马,便于朝廷驱使,至少能保住京师安全。”

萧旻点点头:“朕也觉得太师说的有理,不如……明日上朝与兵部、户部共议。”

太师躬身应承,先皇临终之前,将十万大军交给萧旻,但在萧旻十五岁之前,动用大军需要兵部、户部及中书省共议。

但是反过来,没有萧旻动议,其余人不得动用这十万精兵。

当然若是萧旻和京师有任何异动,十万大军都会火速救驾。

十万大军是不可能全部来到京城的,只能调动两万入驻京外大营,其余兵马向京城靠拢。

但皇帝这一动议很重要,朝廷上下就会知晓皇帝没有那么信任豫王。

了解了皇帝的心思,某些传言也会慢慢滋生,豫王恢复身份之后,还没能与皇帝好好见一面,就算他们是血亲,彼此又能有多少信任?要知道皇家手足相残的见怪不怪,越是血亲越要防备。

这可比十万大军还要可怕。

嫌隙一旦有了,想要攻破易如反掌。

太师暗中运筹帷幄,总算见到了成效。

走出宫门坐在轿子中,太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这是道观天师教他的吐纳法子,修道没用,不过修心还算可以。

第二日,文武官员上朝

,皇帝坐在龙椅上聆听朝政。

一开始是处置几件重要的政务,这些都是经过中书省梳理过的,处理起来十分顺畅。

正是这样的平静,却让那些期盼皇上长大之后能够亲政的官员,心里一片冰凉,如此下去太师会成为实实在在的权臣,即便是皇上又怎能撼动?

萧旻依旧听得仔细,认认真真地学着,好像眼前这些真的是治国良策。

将这些说完,太师看向了萧旻。

调动兵马是皇上的意思,自然要由皇上自己开口。

萧旻抿了抿嘴唇,这一刻他还真的有些犹豫,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看身边的曹内侍,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长大的皇帝。

萧旻就要开口:“朕……”

刚说出一个字,殿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守在殿外的禁军走进来。

朝会期间,除非是大事发生,否则禁军绝不能,不经传就入殿。

内侍上前侧耳倾听,然后也面露严肃,一同望向御座上的皇帝,还是由禁军禀告道:“皇上,八百里加急,豫王爷和相王大军在凤翔府外开战了。”

朝堂上的文武官员面色都是一变。

太师也皱起眉头,萧煜真的动兵了?藩地的军资和粮食足够?从西北传回的消息明明说,藩地外加紧修筑军寨,萧煜这样做,显然是准备长期戍守,眼下兴兵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煽动朝廷解决相王,才是最好的法子。

所以……豫王是真的要打,还是做做样子?

太师倾向于后一种。

不过就算是假的,显然也打乱了他的算计,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萧旻,萧旻略微犹豫,调兵之事又要向后拖延。

萧旻听着朝堂上臣子议论的声音,片刻后他忍不住问:“是真的?已经起了战事?”

禁军道:“是凤翔府衙署的人送来的消息,兴军路也送来急报,请求朝廷增兵。”

萧旻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害怕,他看向太师,是不是豫王和相王联手的忧虑就能没有了?

萧旻道:“朕要知晓战局如何。”

兵部官员立即上前道:“需派斥候前去探查。”

萧旻点头。

西北真的开战的话,斥候很快就能将各种消息带回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