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贤能之人,我等便拥护,吾皇明鉴。”

语罢,他又退回行列之中。

张行微被气的胡须翘起,指着那人瞪眼,若不是碍于女皇和众位大臣,只怕要破口大骂一番才解气。

竟是把正统太子,比喻为无用之人,好大的胆子,他们可知李重为何如此?

这时,周照微微抬起一隻手,张宝环上前扶起周照,为周照打扇。

周照随意扫视下面一眼,万籁寂静,所有争论声消弭于无形。

“尔等各个文采斐然,满腹经纶,”她的语调舒缓,眼梢带着嘲讽,“怎得不多多言语几句,让朕也开开眼界?”

所有人后背激起一身冷汗,一群七尺男儿竟然在周照威压下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行微捏起胡须,有些好笑望着那些欺软怕硬的鼠辈。

静默半刻钟,张宝环贴近女皇,随后起身高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须臾之间,无人应声,张宝环喊了退朝,扶着周照进去内殿歇息。

张行微率先离开大殿,懒得与这帮人为伍。

其他人三三两两而出,一群,窃窃私语。

紫宸殿内,张宝环轻手轻脚为女皇周照解开通天冠,交由宫女放好,他则为周照梳理一头青丝。

周照闭眼半躺在卧榻上,闷声享受张宝环服侍,良久方叹气,语带疲惫:

“宝环梳的可真舒服。”

张宝环跪在榻前,笑着张嘴:“殿下这是听累了话,伤到元神,臣已唤人去熬了安神汤,一会儿就该好了。”

“嗯,”周照点头,抬手摩挲面前凑近的脸,好看,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好看,“你贴心,朕省的。”

张宝环反握周照的手,桃花眼里雾气蒙蒙:“殿下待宝环好,宝环也省的,您歇着,臣再为您揉捏揉捏,保准殿下不忧心烦恼。”

复站起来放下玉梳,一双保养极好的修长玉手搭在周照太阳穴处,轻轻按揉。

周照看了眼立在那里的镜子,状似不经意道:“朕都有白发了。”

却没听到张宝环反驳奉承,诧异抬眼,便见张宝环愣愣瞧着镜子,红润的唇瓣张合,片刻就“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周照皱眉,“仔细朕唤人给你几大板子。”

张宝环止了笑,连忙求饶:“好陛下可饶了微臣吧,臣绝非笑陛下,只是为陛下高兴。”

周照万分不解:“生了白发有何可高兴的?”

张宝环止了笑,收敛神色,认真道:“这白发是陛下累出来的,如今太子日成,陛下何不将政事交予他一些,也好歇息歇息。”

周照凝眸看过来,张宝环被盯的冷汗涔涔,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周照收回视线:“罢了,起来吧。”

张宝环起身站好。

“是谁叫你过来试探朕的?”

张宝环摇头:“没有人,是宝环心头所想。”

“砰!”一物件被掷飞,周照怒道:“没听今日朝堂上那些大臣们都在弹劾太子吗?好端端地你怎会帮他说话?”

张宝环再次跪在地上,一脸真诚:“陛下心头自有思量,非宝环能左右,再者,宝环隻知陪伴陛下,其他宝环不知。”

言罢磕头下去。

周照摆手:“起来吧。”

张宝环起身,恰好宫女送安神汤来,遂接了汤,亲自喂与女皇。

女皇盯着他锦绣容颜,喟然长叹:

“朕这皇位,坐不安稳呐。”

——

第二日,大明宫内飞出一道诏书,昭告天下。

太子李重,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淫乱,难出诸口,不顾伦常,罔顾尊长,岬亵公主永安,德不配位,故免去太子之位,贬为亲王,即日起搬离太子行宫,躬亲自省,钦此。

李重被废,太子一位悬置成空壳。

得知此消息,张行微一把掀了书案。

“荒唐,属实荒唐!”他愤愤地捶着书案,“岬亵永安公主?可笑至极。”

他的手抚在书案上,脑中有些杂乱。

这群人,为了废掉李重,真是什么荒唐事都能做出来。

永安是萧淑妃所生,而萧淑妃在女皇还是皇后时便寻个机会除掉了,永安与李重皆是高宗所出,乃是亲兄妹,何来的岬亵一说。

“伪周氏妇人,断先皇基业是尔。”

——

御花园里,周照坐在凉亭赏花,张宝环一边作陪。

入秋时节,牡丹花早就谢了,但园中瑶池里面荷叶亭亭,荷花含苞待放,芳香馥郁,清风徐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但两人并无赏景的心思。

太子被废,张行微率李党一派官员每日里不停往上递折子,徐婉回的疲累,堆成山一般也不得不一一回復。

女皇周照干脆称病不上朝,避开充满硝烟的朝堂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