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屋顶上那黑影闻声,正要迈出的步子猝然顿住,随即又飞步跑开。

白榆眉心一拧,也加快步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身影离自己愈来愈远。

白术有意将她往白止的宅邸方向带,若是白止的出现能让她能忘却今夜遇他之事,便再好不过。却忽听身后砖瓦松动碎裂之声,随之而来白榆的一声惊呼。

他猛然回身,看见一抹白影倾身掉下屋顶,面露惊惧,立马跟着她跳了下去。

白榆腰身使了些劲,轻捷的身躯即将坠地之时,她挥腿旋身,脚尖点地在原地一转,本能站稳的身体却在察觉到朝她奔来的身影时突然失了力,侧身倒去。

一双劲臂接住了她。

“你没事吧?”

白术圈揽着她,上下检查着她的身体。

白榆没有回答,只定定看着她,无人的小巷里只余惊险后粗重的呼吸声。在他察觉什么回望过来之时,她轻轻勾起唇角笑了。

“白术,你跑什么。”

“”白术垂下了眼眸,不再与她对视,将她扶着站起身。

大街小巷这才纷纷点起灯,白榆隐约能看见他含水的眼眸。他束着高扎发,眉间又多了几丝英气。

他没有要回答之意,只确保她没事,松开了在她身上的手,转身迈步而行。

“星儿!”

白止从后方翻过了小巷的矮墙。

这声呼唤让白术的脚步再次停住,他踌躇后还是无法制服自己的欲望,又转回了身,一手拉下面罩一手朝她伸出,掌住她的后脖颈强势地吻了下去。

白榆阖上眼迎他。这一刻,她今日对未知的未来产生的惶恐和惊险落马时的仓皇全都瞬息殆尽。

他只轻缠她的舌尖片刻便松开,眼中似是不足,又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跳上屋顶,即刻便不见踪影。

白榆还不及反应,独留一人在原地时,才慢慢睁开眼睛,神情几许复杂。她第一次想,她可能需要白术。

也绝非相信白术如何深爱她,她只是享受被义无反顾放在心上。

比如在人烟绝迹的竹林里,也总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

手臂被一股力道扯去,又一个怀抱将她紧裹。

她伏在白止的胸前,闻见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她的心忽被揪起,紧紧回抱住他的腰身。只觉心中酸楚无处宣泄。

“星儿”

白榆面容拧起,全脸都埋进他心口。

是啊,白术和白止一样,都是白家弟子。她能不在乎吗?自然不能。

白止也不再说话,两人静静拥抱在略显昏暗的巷中,隔墙便是各色彩灯下幢幢人影和车水马龙。

待她平复好情绪,才松开些力,抬起头看他,而他的样子似是从未移开过眼神。

“你怎么在这?”

“阿童说在南街看到你,我赶去的路上就见你跌落下来。”他语气中尽是劫后余生般的后怕,“不要再乱跑了,星儿,回家见不到你之时我真的很害怕。”

“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也有功夫。”白榆笑起来,看着却不无勉强,“我没事。”

白止又默了一许,才小心开口道:

“方才那人”

“是他救了我,也没留下名字。”

他奔来之时,分明瞧见那人对她做了亲密举动,只是距离太远光线不足,他无法看清他的身形样貌。如此想来心中难免酸涩无比。

“那他对你”

“他确认了一下我脸上的痣,我不是他要找的人。”白榆忙打断他。

白止心里的石头落下,他心中演示过千万遍,如果事情真如自己错见的那般,他又该怎么办。

还好,还好黑夜幽长,还好灯光不能完全照亮这条巷道。

两人都如此庆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