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愣愣盯着画像上的脸,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贺景珩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丝微表情,唇角几乎压抑不住地上扬。

“柳公子不认识?”

“在下”

“你说,像不像那位元安侯府的姨娘?”

见白术噤声,手上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接着问:

“公子,喜欢她?”

白术全然未曾料及他会如此直白地将话挑明了说,不由浑身一僵。

两个男人之间萦绕着压迫的气息,每静一分,无由的窒息感便更重一分。

贺景珩并没有想打破这份安静之意,不等到白术的回答,他怕是要一直盯着他,盯到他脊骨发凉。

原来竟是为了她。

情势明了后,白术倒轻松了些。

觊觎人妇可不是什么光鲜事,他拿不准贺景珩要做什么,亦或是以此威胁。

白术调整好僵滞的呼吸,从画像上抬起眼,对上那玩味的眼神,冁然一笑:

“殿下说笑了,那位是在下母家的一个姐姐,儿时不得家父喜爱,便与姐姐关系近些。”

他自知无人有能力查出他生母的消息,这一来既开脱了自己,又无从考证。

贺景珩挑眉,过了半晌,直到安静要将对方吞噬之即,才笑道:“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两位兄长,若非他们,本王还没机会结识公子呢。”

白术微微颔首,“哪里的话,殿下与在下有缘,自会成为知交。”

话行至此,白术已有了理所成章的台阶顺势而下,他复而卷起画轴,问道:“殿下可否将此画赠予在下?不知姐姐的画像怎会流落民间。”

“柳公子很有眼光呢,看不上霸王狩猎图,却看上了她。”

谁料贺景珩却将画从他手中抽走了。

“抱歉,柳公子。这幅,是本王的珍藏品。”

白术猛然看向他。

他的眼睛里,一切都明了。

“殿下”白术发现自己的嗓子瞬间干涩得发不出声来。

贺景珩却话锋一转:“几年前下面的人送来的美人图鉴,这是其中一幅,也是最合本王眼缘一幅。”

不得不感慨说话的艺术,字里行间,他便与画像主人一丝一毫的渊源都没有。

“不如,柳公子也拿珍视之物与本王交换?”

白术看着他毫无玩笑的眼睛,苍白地扯起一个笑容。

“请容在下回去思考一番。”他突然想到什么,“殿下大婚之时,必双手奉上。”

贺景珩的面色陡然僵在脸上,一冻三尺。

这场博弈,不想竟还能被人反将一军。

他扯了扯嘴角,“那,本王便等着了。”

让人送白术离开后,贺景珩一把挥开了桌案上的东西。书卷和笔砚砸出一连串声响。

他撑着桌沿,咬牙平复着怒气。

“母家姐姐?”贺景珩讥笑一声,“你可别后悔。”

程归云剥开一个沙糖桔递给身边的少女。

“多谢姐姐。”

吴若宜接过,掰成小瓣送入口中,不忘留心四周有无人在看自己的吃相。

“从来不想妹妹这么快就要嫁人了,我送你一套首饰罢。”

吴若宜闻言差些呛住。

程归云拍顺着她的背,听得她着急忙慌地摆手摇头道:“不用不用,姐姐,真的不用,我是找你来逛逛街,不是想让你送”

“别急,我明白的。”程归云垂下眼,“只是一想到你生辰上那一出,就气恼不已,替你觉得不值,我们姐几个总归是为你撑腰的。”

前不久太尉千金十五岁生辰,她的未婚夫并未出面,这本也在情理之中,可代为前往的,竟还有个温家的侄小姐。

那温小姐风光无限,同睿王只沾名不沾亲,自然不能不叫人多想。

“没关系的。”吴若宜闷闷道。

“你总是这么懂事,叫人欺负了去可怎么好?进了王府,我们还能帮到你不成?”

白榆在门后将一切收入耳中。她本全权交由姑娘们伺候贵客便是,不知怎的,对两位小姐来了兴趣,便亲自来盯着。

几人早已端好了样品和纸笔,出去前却被白榆拦住,便有了这些对话。看见她的眼色,几人才走出,热情地迎向两位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