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吗?」楚长卿直起身子,将木盒递还给小灼。

「那皇叔就信了阿允,」说罢,抬手抚摸楚成允的脸,满目柔情,「那事过去这么久,皇叔早就不生气了,阿允也别同皇叔置气了,皇叔这些日子想阿允想得紧,想吃阿允做的枣泥糕。」

「孝敬皇叔是应该的,改日阿允做了让人送到皇叔府上。」楚成允笑得明朗,仿佛两人就真的在讨论枣泥糕的事。

楚长卿面上柔情冷了下来,他抽回手,低低笑了两声转身离去。

……

回到庆阳宫,楚成允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小灼端着茶水过来,看到那蹙眉思索的人,忍不住问,「殿下与王爷吵架了?」

在被赶出王府的时候,小灼就已经知道殿下可能惹怒了王爷,也许是因为信王的事,但事到如今看,又似乎不太像。

「小灼,我得罪了皇叔,可能有大麻烦了。」楚成允幽幽开口。

装着粉色珍珠的木盒还在手边,楚成允悔……

最后悔的就是自己居然异想天开,想通过这几颗珍珠让父皇警醒这楚长卿在背着他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提起戒心,好削弱他的势力。

这会倒好,非但没达到目的,反而得罪了一个阎罗王。

自己真是刀尖上走习惯了,不怕死。

楚成允知道上次整楚成越的事也许一时皇叔无法察觉,但待对方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保不齐自己又会被抓回去做他的脔宠。

可现在似乎不是被抓回去做脔宠的事了,这回是要命的事。

他愁眉苦脸地起身去了小厨房,做了一叠枣泥糕,又写了封信,吩咐小灼送去翼王府。

……

楚长卿收到信时嘴角勾起,想着自己这金丝雀知道惹皇叔不高兴,想回笼子里了。

谁知看了书信内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骇人的寒气。

书信如下:

“至翼皇叔,

见信如面,展信舒颜

允病多年,生本无望,惜得皇叔疼爱照料,觅来良医,大病得愈,又得皇叔谆谆教诲,念书习字,拓达识慧,皇叔待允如师如父,倍感深情厚谊,允感恩不尽,若得佳时,必报皇叔恩情。

浅浅数字,临表涕零。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甲辰五月允书”

楚长卿折了信纸,塞进信封里。

小家伙不想回来,又怕皇叔报复,在装乖,扮孝顺。可自己要的是孝顺吗!

楚长卿没有回信。

……

越是无声无息越是可怕。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楚成允脑袋还在脖子上,想像的报复也没有来,原以为苛扣月俸,被别的皇子嫔妃欺辱的戏码一个都没有出现。

楚成允想,许是皇叔不屑于用那些个妇人手段,必定憋着大招整自己呢。

那把悬在脖子上的大刀一天不落下,楚成允就一天睡不好。

时隔一月,大刀终于落下来……

卑微如尘埃

六月仲夏。

食疫来的急骤,短短两日就在宫里散播开来。

病患多为上吐下泻,高热不退。

各个宫院都紧锁大门,以防疫病传播。

楚成允也一样,锁在庆阳宫,每日都会有消息传来,哪个宫院被传染了,死了多少人。

恐惧在皇宫里蔓延,皇帝整日坐立不安。

不过还算好,有方神医在,疫情很快得以控制。

宫门开放,楚成允第一件事就是去碧雪宫看母妃。

远远便瞧见宫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一种不好的预感蓦然涌上心头。

「这是怎么了?」楚成允急步上前问门口的侍卫。

两个侍卫朝楚成允行了礼,「丽婕妤染了疫病,按陛下旨意,封锁宫门,禁止出入。」

楚成允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脚下有些不稳。

小灼赶忙扶着他,劝慰道,「殿下别担心,疫病能治,娘娘过几日就好了。」

楚成允心神不宁地回到庆阳宫。

残阳西斜,到明日初升。

三日的时间从指缝中溜走,碧雪宫没有传来任何好消息。

「殿下,据说丽婕妤今日咳血了。」小灼去打听消息后回话。

楚成允手中一顿,母妃自几年前病后,身体一直不好,时常天气一变便肺疾复发,而今这般严重的食疫,她……

他捻着茶杯看向院里的木槿树。「小灼,你同方神医不是很熟吗?你去找找他看,能不能给母妃把把脉。」

「殿下,小灼已经找过了,没见到人。」见楚成允失魂落魄的样子,小灼很是自责。

只是他往太医院跑了好几趟,都不见方神医踪影,好不容易见着了,结果对方一句有急事,就消失了,像是在故意躲着他似的。

楚成允隐隐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