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笑了出来,告诉他太子不仅很喜欢,还带了一些回宫里。可比划着比划着,她的笑容又慢慢暗淡下来,手上动作停下来了一会儿才继续:“以后,别这样了。”

她知道周淮林是想维系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但她并不觉着那是什么好事。正想着,梁璎的手被握住了,她一抬眼,就看到了周淮林轻皱着的眉头,男人本就带着几分凶相的,这一皱眉,就更让人觉着可怕了。

可是……

“梁璎。”

他在叫梁璎的名字,这两个字在他的嘴里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太子殿下从没有穿朝服出宫的。”梁璎听到他继续说着,“他今日打扮得这般隆重地过来,应该是想要他的母亲看看的。”

梁璎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久久回不了神,直到周淮林的手抚上她的脸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她想起方才少年略带拘束又藏着希冀的目光。

自己远在峻州时,听到他被册封为太子时,既为他欣喜,又遗憾没能亲眼看到他的太子册封之礼,也许那时遗憾的,并不只有她自己。

可她方才那般冷淡,文杞会不会以为他的母亲并不喜欢呢?

每当她以为自己足够理智地封印了对文杞的爱时,又总是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难过而不知所措。

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周淮林已经从怀里掏出手帕来擦拭。

“你不需要想那么多的。”

听到他的声音,梁璎抬头,泪眼朦胧中,只觉着男人的面容又温柔了几分:“梁璎,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他是太子殿下,也是你的孩子,你想怎么待他,便怎么待他,日后才不会后悔。”

梁璎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她其实现在就后悔了,后悔刚刚应该对文杞多笑笑的,至少,至少夸一夸,他今日真的很好看。

即使是梁璎有这样的想法,文杞也不是每天都会来的。

自那日见面后,他便有两日没来了。

这日梁璎接到了一张请帖,是周淮林表妹周清芷递来的。她与淮林的这位表妹,之前在周府的时候,关系尚且是不错的。

后来她嫁到了京城,两人有过几次书信往来,算一算却是有些时日没见过面了。所以梁璎略一思索便答应了,只是嘱咐了下人,若是太子来了,就寻自己回来。

安全起见,太子的行程并不会提前太久告知,这也是梁璎这些天都等在家里的原因。

不过她也挺想见见清芷。

其实先前的时候,梁璎到了周家有半年,都没有见过周家的人。只不过不愿意见面的人并不是周家的人,而是她。

那时候她人虽然逃离了京城,却无法逃脱行尸走肉般的心境,到了周家后,更是整日待在屋里,谁也不见。

现在想想,说是把周淮林当作救命稻草,可自己当时并没有把他作为救命稻草一般对待的自觉性。相反,因为不在京城了,不用伪装,梁璎更加自暴自弃地拒绝与人沟通交流。

作为一个随时已经准备放弃生命的人,她更不会思考这样作为一个未婚妻,周淮林能不能忍受。

但事实是,周淮林确实全部忍受了。

不管梁璎如何地日夜颠倒,等她醒来起身的时候,男人总会神出鬼没似的出现在一边,耐心地问她:“饿了没有?”

“晚上厨房还剩着面条,要不要吃一点?”

“馒头呢?”

“包子呢?”

“还有清蒸鱼。”

他不厌其烦地一个个询问,而不是笼统地问“你想吃什么”,以便不能说话的梁璎以点头或者摇头回答。

终于,在他说到粥的时候,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梁璎,很轻地点了点头。

许是她动作幅度太小了,以至于男人又确认了一遍:“那就喝粥?”

梁璎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那是她第一次认真地去看周淮林,男人浓眉大眼,立挺的鼻梁显得目光深邃,但那双过于凌厉的眼睛和冷冽的气质,使得他看起来凶狠而难以接近。

可是这会儿,就是在一个看起来这么凶的人的脸上,梁璎看到了一丝慌张。

他像是以为自己在不满。

“那就粥,”男人不等她再做反应就霍然起身,“我让人端过来。”

梁璎的目光重新垂下去。

她喝粥的时候,周淮林就在隔着距离的桌子旁边坐着。他们这会儿还没正式成亲,按理说是要讲究男女之防的。

可梁璎没有在意,周淮林也没有。

梁璎是粥喝到一半的时候,终于大发慈悲似地想到,周淮林把自己这么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当未婚妻接进了家里,不知道他家里人是什么反应?

于是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

对方坐得很端正,腰背挺直,几乎是自己一看过去,他就开口了:“不合胃口吗?”

低沉的声音倒并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