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无惑起身的地方一直到达大桥那边,到处都是行人,灯火如昼。

眼下是再看看到了,纵有行人,也是脚步匆匆地离开。

往日每到五更会有僧人提铁牌子四处地走,提醒人们时间到了,晨钟要敲响了,那种混着俚语味道的佛家帖子声和铁牌声,木鱼声也许久不曾听到,路旁也没有施粥和里面加药材的人。

灰衣先生不知去了何处,而那位朴素温和的僧人也不知去向。

岳士儒看着少年道人步步往前。

少年木簪束发,只是黑发之中的白色极扎眼,距离这一次中州遭遇的事情,只是过去了数日时间,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眼前少年道人气机上发生的变化,变得更为的沉下来,并非是重,而是一种更复杂的东西。

前面有地祇的气机,有土地公也显形出来。

虽然说地祇不管人间事情,但是心软的时候,顺手帮忙。

也不算是违背了地官的职责。

多有土地公去了各处采摘药材,亦或者山中的果实送到城中,毕竟这些土地是曾看着这些人出生,看着他们老去,看着他们的孩子也变得白发苍苍的,纵是人神有别,终究也有恻隐之心,化作一老者,将这些东西分开之后,他抬眸看到了这边走来的少年道人。

岳士儒认出是地祇,上前欲要见礼。

却见那土地只是远远朝着那少年道人瞥了一眼,散漫随意,冷笑一声。

直接遁地而去,根本懒得打半点招呼。

是因那日少年所做而有怨愤,却又不能说什么。

岳士儒本已要开口,却是一滞,抬起的手是落下也不是,继续招呼也不是,只好是尴尬回头,看到了那少年道人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只是背着空了的药篓,从他的旁边走过,伸出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温和笑道:“回道观了。”

“嗯……”

“是,真人。”

岳士儒的这一声真人称呼比起往日要诚恳许多。

回到道观的时候,还在外面就听到三黄鸡咯咯咯的声音,推开道观的门,道观一如往日,小道士明心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老道人,手里握着一个酒壶,道:“师父,师叔说你先前运气伤了些根基,又和人拼剑,给人刺伤了肺,不能喝酒了。”

老道士尴尬道:“就,就一点点。”

“一点点也不行!”

“再说,我就喝了一口,就一口……”

“大过年的,你都给我吃肉了,喝点没啥。”

“不行!”

小道士明心把酒壶放在自己旁边。

往日都是老道人在戒告自己的弟子,而今倒是反过来了似的,小道士明心很是认真,这几日里无论是洒扫,打坐练气,还是早课晚课,都是一丝不苟,都已经不需要被提醒,就仿佛一下子就已经长大了似的。

三黄鸡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这里,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土。

时不时的,还低下头啄两口菜叶子。

依旧如旧。

少年道人吃饭之后,洗漱了碗筷,自去了经阁之中坐下,靠着这经阁的墙壁,月色照在脸上,眉心清朗,心中却是有一结未解,锦州之事,中州之事,所见之人,所经历的事情,还有做出的决定,缠绕在身边。

眼下,似乎都已经解决了。

但是当真解决?

锦州之炽热因何而来,引导了中州在内七大节点的星君已经被斩杀,而渎职之神也陨灭,可齐无惑仍旧觉得心中不平,这只是一种虚假的解决而已,他握着剑,那血色的剑长鸣不已,万物不平则鸣,而不平的是剑,还是心境。

忽而腰间之令微有亮起,这一次是北极驱邪院的令牌,齐无惑想到了先前的太白所说功德之事,猜测是此番秩序之事解决了,所以还有些许的收尾事,于是闭目,元神落入了这令牌之上,仿佛是一个媒介,也有些类似于明真道盟踏水而入的法子。

齐无惑眼前一亮,仿佛已出现在了一处大殿之中。

这大殿不大,除去他之外都是此次事件当中冲杀在最前的诸多神将,齐无惑忽而发现,太白不见了,旁边雷将似乎也负伤,于是忍不住轻声询问,后者沉默,而后回答道:“五日之前,率众前去擒拿东华帝君,东华帝君悍然反击,不愿被擒。”

“厮杀之下,太白在内的七名神将为了阻拦其逃离,以身挡住其神通,被大日金炎火重创,三人当场战死,而太白眼下被封入玄冰之中,温养之下,或有一线生机。”

“北极驱邪院,本就如此。”

“但是你不是武将,不必冒这样的风险。”

齐无惑稍微安心,道:“东华帝君?”

雷将缓声回答道:“是,十一曜之首,现在的斗部之首,也是太阳帝君,这一次破坏大阵之乱,就是他引起的,我等拷问了罗睺的元神之后,又拷问了计都的元神,得到了的答案又寻找过证据,确认无误,方才擒拿。”

太阳……

少年道人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