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能这么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好像他是被逼如此的。

薛凝站起了身,看着不管自己如何失态都无动于衷的男人:“魏琰,你敢说,如果没有薛敏做的这些蠢事,你就不会对薛家下手吗?”

“会,”魏琰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却也回得很干脆,“但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场面。”

虚伪!薛凝的心就像是有猫的爪子在一下又一下地抓着,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揭开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你以为只有梁璎在为你挡箭吗?她做的那些事情算什么?你能坐上这个皇位,靠的是谁?你现在为了她来过河拆桥,不过是因为她走了,跟日日在你面前的我不同,她走了,找了别人,所以你就在意了,你就嫉妒了是不是?”

看着似乎要陷入疯狂中的女人,魏琰几乎要想不起,她最初是什么样子了。

她变成这样,归根到底,自己是罪魁祸首,魏琰有这样的认知。

并非毫无触动的,但是多奇怪啊,他的心中,却没有面对梁璎时那样的愧疚,想要用任何东西来补偿的急切。

更多的还是利益的算计。

原来对梁璎的愧疚、补偿,所有的在意、不敢靠近的小心翼翼,都是缘于他爱她。

浪费

魏琰已经不打算继续下去这次的交谈了, 他起身,只在最后说了一句:“念在我们过往的情分上,我不会取你性命的。”

可是对于在高位待了一辈子的人来说, 以后一无所有地在冷宫中过活, 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魏琰走两步就突然被抓住了手, 那看着瘦弱的手, 这会儿大概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指甲都要陷进他的肉里。

他回头时, 对上的是女人饱含怨恨的目光, 朱钗与眼中的泪光似乎在一同轻颤着, 她的身上写满了绝望。

“魏琰, 这么多年来,我为你治理后宫, 为你掩盖你不愿行房事之事,为你承担无子的罪名,你就要这般对待我吗?你对她愧疚,那你对我呢?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她声音凄厉的指责里,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就好像是在期待着能唤起魏琰的心软。

却也只是在男人眼中掀起稍纵即逝的波澜罢了。

魏琰走到今天, 已经十分清楚, 不管他怎么贤名在外, 良知与心软,其实都已经在尔虞我诈中湮灭了。

那无处安放的愧疚、进退两难的为难,想要补偿、不忍伤害的心情,都是只有面对梁璎时才会有的。

不管是现在, 还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过去。

至于薛凝说的那些,不是她, 也会是另一个人。

但是有一点,他是真的觉着歉意:“薛凝,我对你最后悔的事情,”女人的眼睛在听到这话时稍稍亮起了几分,却又在下一刻他的声音响起时熄灭。

“是五年前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时,骗了自己,也骗了你。”抓着自己的手又用了几分力道,已经能感觉到疼了,但魏琰并没有阻止,而是继续说着,“若是当时我们都能诚实一点,或许我们今日就能以更体面的方式来结束。”

薛凝的手仿佛是失去了力气一般,一点点地松开了魏琰。

魏琰说的是“我们”,可是她竟然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早在一切都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男人的心在慢慢偏离,到最后已经完完全全地偏向另一个人了。

所以她才会不安地一次次争吵,所以她才在那个时候不想救梁璎,希望她死掉;所以才会故意让梁璎知晓真相。

她不甘心将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与魏琰共度一生的位置,都交给另一个人,不信邪地以为时间能让一切回到正轨。

所以当时她没有让。

女人连连后退了几步,脸上仿佛失神一般,呆呆地问道:“若是当时,我把你让给了她。若是退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会不会也对自己充满悔意与愧疚,会不会也关心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在每个重要的节日里,亲自挑选礼物?

可薛凝没有问了,她自嘲地笑出了声音,这些话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他会吗?他不会,他只会安安心心地与梁璎相亲相爱,他只会觉着终于少了自己这么个累赘。

因为他爱梁璎。

苦苦纠缠困扰了薛凝五年的真相,终于在这一刻,避无可避。

她跌坐到了地上,华丽的衣衫与这宫殿融为一体,就像是埋葬其中一般。

魏琰已经走出去了,随后进来的太监开始宣读圣旨,薛凝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那时候,就该承认了的,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输给了梁璎,自愿退出这场斗争,至少那样的话,魏琰念着几分情,薛家也不会以今日这么惨烈的方式退场。

可是现在,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梁璎在东宫陪了文杞好几日。

文杞的身体在慢慢恢复着健康,到这日能外出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