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那张精致的堪比精灵的容颜,褪去了少年的稚嫩,覆上一层独属于成年男性的坚韧成熟,却隐隐藏着令人心悸的悲恸。

像是折翼的天使,又像是干涸枯萎的玫瑰。

在一片如暮间云霞般绚丽的水波中,渐渐沉睡。

永远地沉睡。

禾央不可遏制地尖叫一声。

旋即整个人都推入这片水波中。

她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

蒸腾的热气挤压她的胸膛,似乎想要夺走她的呼吸,渐渐地,她感觉喉咙一片干涩,半点声音也吐不出。

惊恐攫取她的神思,她瞪大眼睛,无助地望着眼前的水雾慢慢散去,露出浴室里最真实的模样——

男人的双手无力垂落。

腕侧流淌血花。

嘀嗒嘀嗒。

禾央的耳朵失灵了,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唯能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

似乎都变成静止,定格在最后一幕。

她瑟瑟发抖,双腿软在地上,啪嗒跪坐在绚丽的水面,惊起朵朵水花。灼热的水花溅在裸露的肌肤上,烫得像是烧开的水,沿着她的皮肤表里深入内脏,又变成彻骨的寒,冷意使她的四肢发酸发软。

她的视线凝固在男人病态的脸上。

好久好久。

她的唇因为恐惧而泛白,拼命想要冲开桎梏,终于她张开了嘴,发出一声惊叫。

“禾央”

“禾央”

“禾央,醒醒。”

禾央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发虚,她呼哧呼哧喘着气,大脑还沉浸在梦境中,有些回不过神。

闹钟叮铃铃响个不停。

何城挣扎着坐起身,担忧地望着她。

禾央的目光渐渐聚焦在何城的脸上。

她想到了梦境中那可怕的一幕,又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尖叫,旋即整个人往后仰倒,摔在地上。

何城立马要去扶他,可他烧了一整夜,浑身无力,见她倒在地上,心里一缩。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禾央呆呆地坐在地上,半晌,她抹一把额头冷汗,扶着椅子腿站起来,小声说一句:“没事。”

她顶着何城关切的目光,将药瓶换上,望一眼窗外破开黑暗的晨光,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拿起桌边的水杯一饮而尽。

“我回家了。还有一瓶药让何叔来换。”

说完,她不管何城,径自离开。

何城掀开搭在身上的被子,想要追她,却重重跌回床上,惺忪的眼中弥漫上一层淡淡的无措。

因他突然的动作,针管往上回血,扎着针的手背处一鼓一鼓的,轻微的刺痛被他忽略掉。他垂眸深思片刻,一把扯下吊针,走到窗前,拉开一条缝隙。

窗外,天光即明。

雨后天空格外晴朗,薄淡的晨色掩住禾央的身影,她骑着电动车很快消失在拐角。蛙鸣此起彼伏,水露沿着树叶溅落地面。

一切的一切,充斥着新生。

何城却与此格格不入。

他的眉宇随着禾央的远去重重落下一层薄怒,眉眼罕见笼罩戾气,不复之前的温和。脸颊残留红晕,他用力捏住窗沿,指节泛白,想不明白她突然离去的原因。

她的背影决绝,像是碰到了可怕的东西。到底是为什么?是他在梦中说了什么吗?

可是她的表情又不像。

他真是讨厌极了禾央的背影。从前追着她的影子,不曾说笑,不曾近距离接触过,只是远远跟着就满足。

欲望是填不满的沟壑,随着阈值的增加,想要的越来越多。

仅仅一个晚上,何城察觉那头囚在笼中的野兽已经张开了嘴巴,嘶吼要冲破牢笼。

它尖利的爪牙充斥着可怖的力量,少女无意间的亲近给了它力量,让它不顾一切地想要出来。

出来,出来。

找到她,抓住她,然后牢牢占据她。

何城关上窗帘,走到床前,将歪倒的椅子扶好,出神看了会儿,拿起桌上的水杯,薄唇盖在杯沿好一会儿,仰头将杯底的水珠含进口中。

他走出去,撑着栏杆往下看。

半晌,一楼传来响动,姜雪慧推门而出,脑门鼓了个大包,她没穿裙子,穿着长袖长裤,往厨房走。

何城出声唤她:“姜姐。”

姜雪慧抬眸就见二楼站着的何城,少年如劲竹,晃神间像天上仙人,她心跳怦怦:“小少爷,有什么吩咐?”

何城面无表情:“把这个月的工资领了,你走人。”

姜雪慧瞬间慌了:“小少爷,昨晚上是我不守规矩,您发烧了,弄出那么大的响动,我也是关心则乱,忘了您立的规矩,我往后再不犯了。小少爷,您别辞退我,您十岁的时候我就在何家干了,跟在小少爷身边也有八年了,求您看在这八年的份上,就饶我一次吧。”

何城没说话,只用那双清冷如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