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年隐隐听出话里强忍的颤音,“可曾吃药看过大夫?”

“吃的,城里的曾大夫开了好几副药…“

“想来吃过药便好多了罢?”

温岭摇头,“吃了总不见好…有时候人也认不清…却还是天天念叨着要来开店…”

陆观年端汤的手微顿,暗地里将酒肆打量了一番,酒肆不大堪堪放得下五六副桌椅,棚顶就更简陋了,用四根柱子撑起油布,面朝官道的柱子上挂着一面红底h字的旗帜,单写了一个温字。

“毕竟是赖以生存的活计…想是怕人把这些桌椅搬去劈柴生火罢…”温岭听得前半句正在难过,冷不防听她後半句这麽打趣,一时间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也是这麽想的。”

她原本就是开朗坚强的x子,这麽一打岔便又回复了笑颜,陆观年见她眉间郁se散去,不由点头,“你家这碗羊汤,实在让我思念得紧,这不今年与人相约经过此处,想着邀对方过来嚐一嚐。”

温岭不免有些伤感,“若是nn还康健便好了,我虽然学会了手艺到底不jg…味道还是差些…只怕让客官失望…”

陆观年将汤饮尽,看着碗底的纹路静默了片刻才诚恳道,“温娘子切莫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你这汤已得分jg髓,温nn高兴都来不及。”

她话说得极真诚恳切,温岭闻言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心酸无措,眼眶一热,“多谢客官,还不知道客官怎麽称呼?”

“姓陆,你叫我陆姨便可。”

温岭叫了一声,将炉上烤好的饼放下,让她趁热吃,陆观年拿起饼似有话要说,末了又咽了回去,她看得清楚,不免奇怪道,“陆姨?”

陆观年犹豫片刻还是正se,“有一事说出来温娘子你莫怪我多管闲事。我与人有约,等人见着了…你可愿意让我看看温家nn的伤?…我是个大夫。”

似怕她不信,陆观年从怀里掏出一个仔细包裹的布包,布包显然是用惯了的旧物,洗得gg净净,揭开外头细绳,摊开赫然是长短大小不一的金针。

“你若是介意半途换大夫,此事就当没提过…”主意一出陆观年有些忐忑,她对自己医术有信心不假,可眼下心里藏着事便难自在,一时间思前想後顾虑良多。

“我替nn谢过陆姨!”眼见温岭一叠声地答应,又流泪向她磕了三个头,这才放下心头大石,“你莫要如此客气,先起来。”

正在宽声劝慰温岭,陆观年忽然噤声望向此前急驰而来的官道。

温岭不解开口要问她,她嘘了一声摇头,继续侧耳倾听。

除了凛冽的风声,风里还夹杂了别的响动。

待听清不由得心神皆凛:是马鞭挥尽的疾催之音!

陆观年惊疑地看向来处,空中响起的震鞭之音令人胆寒不说,那官道尽处有单骑如墨,如利箭一般破入雪se!

铁蹄踏雪,疾驰如风,不消几个呼x1间已奔到近处。不待勒缰,马儿仍未停歇,马上之人已纵身跃下。

来人竟如此端肃挺拔,英武冷戾!

陆观年看着那身影,脑中恍然想起当年书院,山道上两骑并肩,马上之人天造地设般相合,跃马扬鞭,如出一辙的英武豪气。

“学生知早,拜见白鹿先生。”来人撩衣单膝向她拜下。

陆观年上前扶起雪地里的男子,回神看他英挺隽永的面容,许是连夜急驰,他发间眉峰犹带冷霜,唇se泛着青白。

…又或是身上带了伤。

看着男子沉静肃和的姿态,陆观年想起入京一封封的捷报,一时百感交集,想细问他如何击破虎啸军,驱敌八十里,让敌寇不敢越江一步,又如何出现在这里,满身疲惫。

末了只是扶起他,细细为他拂去满肩雪se,“…好孩子…你受苦了…”

话里满含宽慰、骄傲、心酸、不忍,沈应以为自己回到了舅母膝下,他幼时学枪,舅母看着他一身伤痕也是这般模样,喉头一动,眉梢暖了几分冷se,“无事,先生莫要担心。”

温岭在沈应策马来时便吓得躲在了炉火後,不曾听见他们说什麽,那男子气势实在太吓人了些,见陆姨扶他起来,知是认识的人,这才悄悄探出头来,“吓si我了,还以为是周兵!”

连夜疾驰,多亏墨麟,沈应将马儿牵往马厩,仔细喂过草料,回来发现桌上多了一碗羊汤,犹冒着热气。

他挑眉,陆观年笑道,“温家祖孙两人都有好手艺,一路劳顿,你先喝碗羊汤缓缓。”

那男子看过来,温岭只当自己在看顾炉火,忙又避开他的目光。

他目中犹豫,陆观年右手沾酒,轻轻在桌面点了点。

沈应心神一动,这是在书院时他和师兄们编着玩的暗语。

-无毒。

-莫要暴露身份。

他点头,只当自己应和先生先前所言,“有这一口热汤确实好多了,多谢您。”

手上却不停,一面回忆那些暗语的用法。

-先生失踪,您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