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桐僵住,不只因她身上汇集了整个办公室的视线,还因陆梓杨如同过去一般热烈,让她有一种微妙的错位感。

像是摁下什么按钮,纯情模式转回成多人模式。这一个月与沉泠的暧昧在脑海中愈发清晰,让她伸出手,想将陆梓杨推开。

陆梓杨自然不允。弗如说她推得越厉害,陆梓杨将手臂收得越紧。他热烘烘的一大只,让伍桐有些燥意,自责与矛盾充斥着她的心,在她将要严肃出声时,陆梓杨松开了她。

“小男友真急,先放妹妹工作。我们访客时间只有叁十分钟哦。”一旁有同事道。

陆梓杨捏了捏她的手:“我在你们园区的咖啡店等你,你不来,我就不走。”

“陆梓杨,我晚上约了人。”伍桐想说清楚。

陆梓杨带着伍桐的手,摸向自己的额角,那里匍匐着一道崎岖的疤痕。他灿烂地笑着,扯开话题:“你给我摸摸,受过的痛都值了。”

才说:“多我一个行不行?”

幸而不久之后伍桐被喊到博物馆帮忙,加班到八点,给了她同时拒绝沉泠与陆梓杨的理由。

她顺便在馆内做了直播,等出场馆,已是十一点。月明星稀,站在街边打车,行人只有寥寥几个,一种异质的荒凉感统领了她。工作到极限,人就会忘了活着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冷风吹过,她的眼睛就酸了,又想到今晚领导百般责难她,直播间的新粉还质疑她抄了别人的创意。

她低头盯着地面,吸了吸鼻子,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鞋。

再抬眼,伍桐眼睛更酸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伍桐紧绷的心好像在一瞬间松懈下来,生活又有了实感。

沉泠目中哀怜,牵住她的手,结结实实地将她抱在怀里:“加完班心神不宁,总担心你,就来看一看。”

伍桐静静地呼吸着沉泠大衣里清幽的气味,问:“等多久了?”

“没多久。”沉泠轻抚她后背,像在安慰她一日辛劳,“半小时前在大厅等你,正巧碰见你同事在谈论你,知道你还在忙。”

“谈论什么?”伍桐是真的疑惑。

“他们在说……”沉泠声音越来越低,“你的小男友。”

一路回家,沉泠一如往常,在车边与她说再见,没有提出送她上楼的要求。只靠在车边静等,直到她拉开房间的窗帘,他笑着挥手,又望着她好一会儿,才驾车离开。

第二日伍桐才发现了他的不正常。

平时专注工作的沉医生隔叁差五给她发消息,邀请她下午来医院办公时,顺路去他的办公室。还主动问她晚上是否约了其他人,没有的话,他能不能和她一起去散步,像高中时那样。

整个上午办公室八卦对她的狂轰乱炸,让她忽然想明白,沉泠是因为敏感,而变得黏人。

会议终于结束,伍桐的据理力争有了效果。市场部的女性组长极为赞同伍桐对原提案的坚持,承诺在一周内给到营销方案。伍桐又被留在会议室,听领导骂骂咧咧了半小时。

刷卡,下楼,绕进咖啡店。果然,陆梓杨根本不会放弃。

他蔫蔫地坐在高脚凳上晃啊晃,脸耷拉在桌上,像一只失去梦想的大犬。隔壁正在自习的初中生显然已经和他混熟了,拿着奥特曼的卡让他认。他兴致缺缺:“迪迦、赛罗、特利迦……”

“伍桐!”高脚凳终于稳下,陆梓杨兴奋落地,朝她几步迈来,“你来接我了?”

“嗯,吃个饭吧,我请客。”伍桐将他领走。

陆梓杨解释原本已定好机票,要来s市接刚回国的她,贺绒的事忽然爆发,警队那边给他安排的任务严峻,他只好退了票。

“当年你涉险,都怪我蠢,没有及时看见你留下的信号。”他提及旧日之事,伍桐也有些恍惚。

“要是没有刘向前的父亲,那场火不知道会造成怎样难以承受的后果……”陆梓杨很自责,提起这些事却十分沉静,都不像他了,“刘向前已经保释了,我前不久见了他。他给我描述了当时的细节。”

陆梓杨双目粲然:“真正做了武警,才发现我才胆小,远没有你那时候勇敢。”

“刘向前让我给你带一句对不起,还有谢谢。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你当时在警方面前为他父亲的死因做了正名。”

陈年往事,伍桐确然都抛却了。她这些年刻意避开与贺绒相关的所有事,正是她觉得自己牵扯其中,本就是因沉泠。而任何男人都不该影响她的人生,决定她涉足与选择的道路。她已经经历过危险,就该趋利避害。

吃完饭结账,店员不好意思道:“您身后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伍桐有些诧异,从前陆梓杨请她吃饭都光明正大,还要在她面前炫耀讨夸。在沉泠那里跌过跟头,这回伍桐反应很快:“你不会是想一来二去,天天来找我吃饭吧?”

“谁知道呢。”陆梓杨咧嘴笑。

出商场,两人进了旋转门。陆梓杨忽然拉住她的手,将五指扣进她指缝,笑嘻嘻地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