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日头长, 七八点钟才会黑天,魏檗想了想, 这个时间回去,到家的时间尚不算太晚。

她拿钥匙锁上门, 往楼下走去。

走到楼底下,看到楼梯口停着一辆车。正准备绕过去, 办公室的小眼睛毛主任从驾驶室探出头来, 叫住魏檗。

“哎,魏站长,这边。”

“怎么了?”魏檗走过去问:“毛主任,有事儿?”

小毛的小眼睛又被笑容挤成一道细线,咧嘴笑着跟魏檗说:“首长是要回家吗?我送您回去。”

看到魏檗露出稍稍迟疑的神色,小毛又补了一句,道:“林站长安排的, 特意让我在这里等。”

这……都这么说了,魏檗便恭敬不如从命, 打开车门, 上了车。

小毛一路上一边开车, 一边想跟魏檗攀谈示好。魏檗满心都是农技站系统改制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和心情跟小毛尬聊,她便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小毛察言观色,看出魏檗没有谈兴,只好闭了嘴,专心开车。

从县城回油山西村的大路,要从山水镇两条主干道之一的柏油马路上走,横穿山水镇。

进了镇区,多了行人,车子便慢了下来。

走着走着,越来越慢,甚至停了下来,外面全是喧闹和嘈杂。

魏檗睁开眼,发现道路旁边的民房里,有人在办白事儿,本就不宽的道路上,一放花圈、灵棚,还有往来吊孝的人,几乎被堵死了。

“哎呀,晦气。”小毛心里有些烦躁,白事儿、堵路,很多领导遇到,都会心情不虞。

小毛担心魏檗也不高兴,从后视镜里悄悄瞅魏檗的脸色。

魏檗听出小毛话里的不烦躁,笑着安慰他,“升棺(官)见喜,别着急,别碰了人。”

小毛松了口气,话里有了笑意,“升官见喜,您说得真对。首长,您将来肯定还得升。”

“借你吉言。”魏檗叮嘱小毛:“好好看路。”

小毛不再说话,集中精力开车,也没有不耐烦的“滴滴”按喇叭,慢慢通过了拥堵路段。

“哎,停一下。”

小毛听到魏檗吩咐,赶紧停下车。

“按一下喇叭,看到个熟人。”

小毛又“滴滴”按了两下喇叭。

前头走着的人回过头来,魏檗摇下车窗,招呼道:“静姐。”

“哎呀,妹,魏站长!”李静看到小毛,把要出口的妹子,改成了对魏檗职务的称呼。她走到车旁,高兴的说:“你咋回来了,俺没想到还能遇上你。自从听到你高升的信儿,一直没来得及给你贺贺。”

魏檗说:“咱姊妹不讲这些虚的,你这是要回村吗,我捎你一程。”

“不用不用不用。”李静看看小轿车,连连摇头。

魏檗说:“你上来,我还要问你点事情呢。”

听魏檗这么说,李静便拘谨得坐上了车。

魏檗其实没什么可问的,只是找个借口,捎带李静一程罢了。李静上了车,她便和李静聊闲谈。

一问才知道,刚刚路过的办丧事的那一家,竟然是孙天成家。

李静告诉她,孙天成的父母去世四天了,山水镇的规矩,要停灵七天下葬。头三天是家里近支的亲属和姻亲们磕头、吊孝,从第四天开始,就是邻里、朋友、同事、同乡之类的,和主家有来往的“外人”去凭吊。

李静家之前婚丧嫁娶,跟孙天成家都有些往来,所以今天她过来吊孝,实际“随份子”。

魏檗想起好事精林磊“托付”,问李静:“听说孙天成的父母同一天去的?到底咋回事儿,你知道吗?”

“别提了。”李静说:“说啥的都有,传得可玄乎了。”

她话锋一转,得意道:“不过俺嫂子跟孙天成媳妇家有亲戚,听俺嫂子说……”李静声音不由自主放低了,“听俺嫂子说,他父母是自己把屋门都封死,在屋里烧炭走的。”

“自杀?”魏檗倒吸一口凉气,“我听说黄大牙家也……”

“可不是么!”李静说:“不过俺跟他家没来往。”

“怎么会,突然……”

李静说:“听说黄大牙在南方不知道干啥赔本了,里边也有老孙的钱。把老人家棺材本都赔进去了,本来瞒着家里,说是有天黄大牙和老孙囔囔(吵架)起来,让老头听到了。”

唉,这事儿……魏檗听了,唏嘘了好一阵子。

李烛到村里

◎李烛到村里◎

李静在去山弯村和油山西村的岔路口下了车。

从岔路口再向前开, 没有多久,就到了油山西村。

刚进村,便看到魏俊海在路旁对着车子猛招手。

小毛压低速度, 问魏檗:“站长,要停车吗?”

“停下来吧。”

车子停下,魏檗摇下车窗。魏俊海三步并作两步, 窜到跟前, 热情洋溢跟魏檗说:“我见着小轿车,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