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上膛的声音让石娉心头一沉,她觉得冯旭的气息喷在耳侧,热气使人痒,想要偏头躲闪却被对方牢牢禁锢着,却引来嘲讽声:“怎么?你也会怕?杀人的时候我可不见你心软,我明明给过你机会,你非要往死路上逼,那么也只有同归于尽了。”

“你不想救你同志了?”石娉任由枪指着脑袋,因为手中有底牌自然气定神闲。

“什么意思?”

“刑场上你确定那些人都是你同志吗?”

冯旭沉默了,他下午真的是给过石娉机会,也确实盯住牢房内的一举一动,却未曾想等来的却是叁十多名同志被戴了头套秘密处决。

“他们还活着?”冯旭想到了头套,不禁略松了搭在扳机上的手指。

石娉轻笑了一声:“本来我不过是借这一手刺激一下水中鱼,却没想到跳出来的居然是你。其实我也不是非要那群人的性命,要不咱们聊聊?”

灯亮起的时候,石娉被冯旭转了个身面向了他,枪管冷冰冰的依然顶住脑门上,突如的光亮让石娉眯了眯眼睛,随即看清了冯旭。这回是真正意义上的看清这个男人,褪去原本放浪不羁的神态,冯旭所有的情绪收敛,锋芒和精明都藏在了深处,一个狡猾厉害的对手。

“佩服啊,你隐藏的够深的,但是在细想过去,又觉得非常合理,有种种蛛丝马迹可循。”

“你费尽心思抓人,现在又说会留他们性命,想玩什么把戏?”

石娉回答得也很直白:“因为你爹冯英突然死了,自然计划就有变了。就像你一样,如果不是你爹死,你一定会继续藏下去的不是吗?”

说到了冯英的死,冯旭闪过一抹悲痛的神情,正如石娉所说万事难料,老马拼了命想要护住他的身份,只希望他能潜伏下去,却未曾想朝夕之间他就失去了所有倚仗。

石娉继续解释:“我不是政客,只是军人,捕杀共产党更多是私仇,我和你老子的那笔军饷,是你泄露了情报给上海那里下手的?”

冯旭回答得也很爽快:“是。”

“你应该盯我很久了,那次去福建表面寻花问柳,实则是暗中打探我的底细,没错吧?”

“没错,从我知道你贪污了那笔军饷后,我就盯上你了。”

“我现在只好奇一点,你分明已经把我下落透露给了吴佩孚派来的杀手,打算借刀杀人弄死我,为什么又会出手相救呢?你的车子停在那里,应该是精心计算过的吧。”

冯旭深看了一眼石娉,当初他查石娉底细的时候,其实还是很佩服对方聪明和军事能力的,可惜德不配位,和这天底下大小军阀一样利欲熏天,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正如你所说,人算不如天算。若不是因为守军哗变,我也不会留下你这条命。”

石娉嗤笑了一声:“看来你信不过自己弟弟,觉得他摆不平叛乱。”

“我只是不想让他当时因为你的死而腹背受敌,一旦广州城失守大乱,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石娉此刻很想抽根烟,她觉得整件事情挺刺激,一根烟能让她舒缓上头的情绪,干脆弹了手指发问:“给根烟?”

冯旭手持着枪,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递给了石娉,石娉把烟叼在了嘴里,又发现身上还没打火机,继续要求:“借个火。”

打火机清脆的翻盖声响起,那打火机镶着金边表面还刻着纹路,冯旭单手打火的姿态很漂亮,石娉上前了半步对准了火苗,烟雾悠悠弥漫,两人隔着火光眼神相对。

冯旭先移开了目光,石娉却是放肆地将目光继续流连在他的身上。冯旭这个男人很漂亮,眉眼狭长,眼波勾人,肩腰比例优越能撑起衣服,但仔细看可以发现一般男人直胯少有曲线,他却因为臀部挺翘让人视觉产生曲线,有种难言的肉欲感。石娉前阵子和金毓瑢在床上做到了一半,正是兴头上却被军务打断,尝男人的滋味本来是图个新鲜,因为没有尽兴,反而让她在心头惦记着。

抽上了烟让石娉心情颇为愉快,她手上有底牌,而对方却背水一战,光是这么想就让她有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那咱们来谈谈交易吧。我是可以放人,反正你们整个地下联络站都被我一锅端了,连带着福建那里也连根拔除。你们这批人出了闽广,爱上哪重新发展我不管,反正不准在老子地盘继续撒野。”

冯旭紧锁起了眉头,这几乎不是条件了。那些暴露的同志们本来就不适合在潜伏下去,这等于是给了他们安全撤退的机会。很显然石娉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这么好心肠。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那笔钱就别指望追回来了,早就转移走了。”

说到钱石娉心里头就一包火,她忍不住对着冯旭喷了一口烟雾怒骂:“就说你们这些共产党脑子里面塞草了。老子不藏点家私,好几万的人马啃树皮吃啊。”

“不是发了军饷吗?你自己贪了还有脸说?”

“现在连年战争,都是你争我夺抢地盘,哪里来什么正儿八经的军饷,是半年一发还是一年一发?大多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