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堆着几具尸体,看似已死了一阵子,有个刚刚咽了气,被鞭子伺候得成了血葫芦似的挂着。

“长官,人死了要不要继续下一个?”执鞭行刑的壮汉停了手,转头看向了站在审讯室门口的男子,等待下一步命令。

男子没吭声,只是勾了勾手示意一旁站在身后等候命令的手下上前询问:“还剩几个?”

手下一低头恭敬道:“那个联络点一共七个人,跑了两个,五个被抓后已经死了叁个,就剩下两个了。”

男子听闻沉默了片刻,随后冷笑一声:“嘴巴还挺硬,到底什么来头查清楚了吗?”

“结合了那个地方搜出的资料还有我们在这里的暗线调查,就是几年前成立的革命组织,叫什么共产主义小组,现在普遍称为共产党。”

“共产党?广州那里工人罢工不就是他们搞起来的?”男子说话间朝门口方向前进了两步,室内的光线打在了他的脸上,正是从福建赶来上海的杜南禛。只见他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被弄死的尸体,哼着气道:“酸书生还想翻天,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继续审,这次要慢慢来,别把人轻易弄死了,我倒要看看共产党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既然要慢工出细活,杜南禛自然没有留下看着的必要。他回了住所,那是一处坐北朝南,带天井的独立院落,四坡顶,青瓦屋面。杜南禛住在二楼,一楼都是随行士兵,叁楼是书房和密室,这里是靖国军在上海的一个隐蔽点。

因为事关机密,杜南禛此行本没有打算带太多士兵随行,可是石娉却坚持让他带上一整队人马来保护他的安全,杜南禛拗不过石娉,只能带了人浩浩荡荡来到上海。到上海,他不可能真让这么一队人马跟着他办事,就将大部分人安置在码头附近,带了几个亲信跟随左右。此行上海之后,他发现局势远比想象中复杂,各方势力角逐,他更想不到的是谢承的死还和共产党有瓜葛,上海滩的水果然越来越浑,单靠靖国军一人面对显然并非良策。杜南禛仔细盘算了一下,和粤军的关系宜解不宜结,双方要是能够合作,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一天之后,亲信前来报告情况了,重新拖上来审讯的那个熬不住恐惧招了。杜南禛看着摊在桌上那几张血迹斑斑的纸,眉头渐渐紧锁起来,手指敲了敲纸上一处追问道:“请人动手——怎么没有问清楚请了何人?”

“问了,但是对方确实不知道。只有他的上线才知道,上线就是逃走的其中一个。”

杜南禛手一指示意道:“你去警察厅,将谢承被暗杀的细节弄清楚。在上海滩杀人,总不会请个外省的高手,能人高手虽然多,可是愿意帮共产党的能人可就不多了,总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这边杜南禛在暗查谢承死亡的时候,冯淇也收到了线报。杜南禛去上海的消息起先他并不多关注,上海是十八省中闻名的销金窟,钱财这种东西最适合在上海滩流动,可是暗线来报上面说得很清楚:“老督军派人也在查商会主席谢承死亡事情。”这点就让冯淇不得不警觉起来了。

在行兵作战上,始终姜还是老的辣,冯淇会认真听取自己父亲的意见,可是在国家民族问题上,冯淇和他家老爷子截然相反。他支持民主革命的统一,而自家老子希望自立为王,当初为了推翻袁世凯统治,广州独立,表面上他老子接受了政府委派状,但那不过是曹锟直系一派在北京城的闹剧,所谓的委任状,等于做实了他老子军政大权都抓在手心中。

一个商会主席的死居然值得闽粤两军暗查,这实在是有问题。冯淇吩咐了亲信盯紧了自己父亲,打算看看自己老头子到底搞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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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石娉找来部队封城搜索,警察厅派人来了饭店,石娉这才知道有人将醉鬼贺品珍送去了警局。从警察厅长那战战兢兢的话中,石娉约摸能听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幸亏贺品珍没有碰上匪类,不过这年头能从这高级俱乐部消费还开了车的非富即贵,这种人不缺女人,自然不会轻易惹麻烦。

“对方住哪里搞清楚了吗?”石娉沉吟片刻后询问警察厅长。

警察厅长低头哈腰,连连点头道:“督军您放心。为了以防对方有诈,我是借口护送,派人一路跟着对方回府的。”

“他住哪里?”

“就在坊庐。”

石娉一听就知道那里的洋房价值不菲,是不少名人权贵和外国人居住地,故而放心地点了点头夸赞道:“做得不错。”能在督军面前露了脸,警察厅长自然是眉开眼笑,恭恭敬敬地目送石娉一行人离开。

石娉搂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贺品珍进了车内,车行一路悄无声息地开到了督军府。石娉让两个勤务兵架着醉眼迷蒙的贺靖祥去客房休息,然后叫唤了两个老佣人将贺品珍送去她的房间,顺便替她梳洗一番。

虽然中间有些小插曲,但是并不妨碍此刻的千金春宵。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