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

提笔的时候。

虽文字依旧,但是一路行来,已做过的抉择,让这两个字自有一股从容平淡,而后缓缓隐没,唯独有缘法之人才可以见到,而后将此信收好,交给了岳士儒,后者好奇询问道:“前辈是给我祖师传信,难道是真人的师长祖师也认得我家祖师?”

毕竟祖师活动的岁月距今至少千年之前。

当年那血河剑派声震一时,也曾和祖师交锋。

眼下也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而眼前的少年道人,才不过十六岁,相差何其之大也。

少年道人温和回答道:

“嗯,若是所料不差,应是有旧。”

岳士儒了然。

有旧,看来这位齐真人的祖上和吕祖师也是有些关联的。

拱手笑道:“必不负真人所托!”

旋即又朝着明心,老道人一并拱了拱手,转过身,是道人,踏芒鞋,穿道袍,背衣篓,持天蓬铃,降魔剑,拄青竹仗,走下山去,口中长笑:

“若得三宫存玄丹,太一流珠安昆仑。重重楼阁十二环,自高自下皆真人。”

“玉堂绛宇尽玄宫,璇玑玉衡色兰玕。瞻望童子坐盘桓,问谁家子在我身!”

岳士儒口中念诵黄庭之经,走了几步,几处转折,就走入了红尘城池之中,混入人海,不在了。

小道士明心双手托腮惆怅,叹了口气。

却见齐师叔仍旧洒扫之后,翻阅道藏,见到老道人仍旧看着老书,劈木为琴。

三黄鸡都仍旧一如往日的迈着步伐走在墙角。

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可一点都不道士。

拍了拍脸,也站起身来,去打坐炼气。

道观之中,也和岳士儒来时无异。

人来也,不过一副碗筷,一张桌,与往日无异。

人去也,不过一声祝祷,一抚琴,又何必怅然。

天地一夹缝,众生来去何妨何伤。

不过一句自然而然。

……

坊市参差,万物齐备,人来挥袖如云,人去声势喧嚣,京城上好繁华!

神武朝乃是继承最初人皇之位的国度,且占据最中央之人间浩瀚土地,其余人族诸国相较于神武来说,不过只是弹丸小地,不值一提,而今神武朝欲有大祭,各家国度早已派遣使臣卫队,要来此朝中观礼。

只是因为中州突有灾劫,这才导致了事情往后不断地拖延,一连拖好好几日的时间。

这一日才真的来了。

足足才早上三更,就已经忙活起来,大道之上今日是不准百姓行走的,各坊各市今日皆封住了,只有等到了祭祀大典的极致,会有烟火升腾,百姓齐齐捧着花朵涌出来,这才是那皇家气度,人皇之浩瀚磅礴。

御道之上已经被清洗地一尘不染,每五步点一火烛,亮如白日。

哪怕是一点点的灰尘都不会被误过去。

而各家的王爵王侯们的宅邸则是一夜无眠,都在准备着,整个人族的皇城之中,隐隐约约有着一股无边肃穆之情绪,让人心中都感觉到了皇权的威严,而这一步一步,其实都是类似于道门科仪,佛家仪轨,是一种以此来强化皇权,进一步纯粹人道气韵的礼仪规程。

望气士们抬起头,能够看到那磅礴无比的人道气运化作了神灵般的存在。

庇护俯瞰这人间。

其威严无比,周身环绕有天星无数,麾下则是群山群岳,万物苍生,一切皆簇拥于其身旁,更因其余国度前来朝拜,隐隐然呈现出一种群蟒拜龙,亦或者【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的】气象。

“我们这位人皇,气度和气魄都很足啊。”

懂得占星之术的浑天监察院占星师们慨叹着。

如此盛大的事情,浑天监察院自然有责任去卜算何时才是真正的吉日吉时,但是眼下却是做不到,前几日的十一曜之首出了变化,四隐曜在天穹消失不见,直接导致了他们的推断出现了很大的偏移。

或吉或凶,不一而足。

或言于人皇为凶。

又有言为天下大吉。

难以断言,此刻才是神经紧紧绷住了——纵然是圣人皇陛下下令进行的大祭,但是眼下要是真的出了问题,浑天监察院还是要背着这个责任。

毕竟,圣人皇陛下可不会出错。

那出错的不正是只有他们这些浑天监察院的占星师?

是以那位老者一直到了现在,看到群星隐没才稍微安下心来——

应该无事了吧……

当整个人间皇朝的京城都在井然有序地推动大祭的时候,在那死寂的天牢之中,却也有客人拜访,这位客人披着兜帽,在一位弓着身子的老者指引下,走过了一层层关押着天下大贼的牢狱,最终走到了最深处一层。

那里是一间不错的屋子。

至少对于牢狱之中的人来说,是很不错。

有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