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禾央有些低估何城黏人的程度,她从前从没有跟他在一间屋子里生活过,高中时期两人都在阳葵一中,行动一致,可现在她要上班,何城大概率是不出门的,她没想到他会缠着她多待一会儿,眼看着快要迟到,仍然委委屈屈地不愿意松手。

禾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她坚持要离开的时候,何城的脸色好像阴沉了几秒,她只当是幻觉。跟他再三保证下班后一定早早回家,绝不乱逛,何城才依依不舍松开手。

到班上的时候,刚好卡点。

自从跟何城确认关系,禾央心底那丝微妙的不真实感渐渐消失,她逐渐接受重回两年前的现实,下班之后拉着何城去菜市场买菜,起初是禾央包揽三餐,何城负责洗碗,渐渐地两个人掉了个,何城起得早,没等禾央睡醒,他就已经准备好早餐,温柔体贴得像位田螺姑娘。

何城几乎不再去对面的房子,只要禾央在家他必定赖在她身边,有一次禾央失眠到凌晨没睡,她全程没有干别的事情,侧身看着何城,他两只手缠在她身上,无论怎么掰开过后又顺其自然缠过来,禾央盯到眼睛酸涩都没有听到他发出任何做噩梦的声响或者是表情。

她就知道,他已经不做噩梦了。她甚至在何城的脸上观察到了教科书里提到的快速眼动睡眠期,他的眼球在眼皮底下左右摆|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还有她腰间鼎着的赢五。她不自在地往后撤了撤,却受制于他环抱在腰间的铁臂。

禾央就不再动了。

直到窗外一抹晨光破开黑暗,何城悠悠转醒,紧接着便对上眼球布满血丝却精神奕奕的双眼,他轻轻眨了眨眼睛,再次睁开,发现禾央的眼神有些哀怨。

“央央,”何城紧了紧手臂,怀抱被她的身体充满,他心底一阵满足,嗓子一夜未开有些沙哑:“刚醒?还是一夜没睡?”

禾央眨了眨酸涩的眼球,声音喑哑:“没睡。”她的语气带着抱怨,又有那么一丝嫉妒:“不该喝咖啡的。明明你也喝了,睡得那么沉。”

禾央的下班时间几乎全部被何城占据,哪怕有时候张莉莉再三请求,她都硬着心拒绝掉了。有一次她跟张莉莉逛街,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出门之前张莉莉兴致勃勃,可看到她应约后满脸失望,随便逛了几家店两人就各自回家了。那天出门其实还不到两个小时,可是回家后何城各种委屈,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瘪着嘴角看她,眼里似乎写满了“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不陪我”。

于是,禾央就很少跟同事逛街。

昨天她要购买应季的衣服,顺便给何城买几件。两人去了新天地,临走时禾央兴致来了想要喝一杯咖啡,上一次她跟张家宁相亲时,何城点了一杯咖啡,味道很香,可是两人走的时候没有喝,她念念不忘。她没怎么喝过咖啡,只记得上学期间曾在午休过后,同学给了她一袋速溶的,当时喝完一下午充满精神,到了半夜都没睡着。

她显然已经忘记当时的经历,又喝了满满一大杯。

于是晚上就如她所愿的失眠了。

今天是星期六。何城摸索着拿起桌边的手机,打开一看已经凌晨五点钟,天色亮起来。他松开环抱禾央的双手,下床,将第二层窗帘拉好,平时睡觉只拉一层白色的纱帘,最外面还有一层装饰用的帘子,两层都拉上后屋里明显暗了一些。

他再次爬到床上,抱着禾央将她精神奕奕的小脑袋按进怀里,他其实还想继续睡的,强撑困意,低头在她发丝间蹭了蹭。

“闭上眼睛,眼里都是血丝。”

“可是我睡不着,”禾央说:“要不我玩会儿手机。”

“不可以,眼睛还要不要了?”

“那怎么办,”禾央攥住他胸前的睡衣。她能感觉到眼球酸涩的痛意,可是闭上眼睛大脑仿佛有根弦在绷着,尽全力干扰她全部的睡意。就连数羊,数饺子,都没用。

何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禾央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别人的纵容和宠溺,她只在年幼时,感受过姥姥姥爷的爱,两位老人去世后,哪怕她有血缘至亲的家人存在,天地间都仿佛只剩她一人。

轻轻从他怀里探出头,瞥见何城的眼皮慢慢地盖过眼睛,又强撑着睁开,落在她后背的手掌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一会儿又停顿好久。

“唱首歌吧。”禾央忽然出声。

何城显然被吓到,他骤然睁眼,撞进女人含笑的眸里,她的眼睛亮亮的,微微露齿笑,两颗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他的心怦怦跳动,显然已经没了睡意。

怎么能这么调皮呢?他抬手捏捏她的脸颊,再次把她的脑袋按进怀里,“想听什么?”

“我不要想。要你想。”

何城笑了笑:“我唱,你闭上眼睛。”说着,大概是不放心,伸手摸索着她的脸,温热的掌心盖住她的眼睛,直到那双扇子般忽闪不停的睫毛安静,他才松开手。

禾央等了好久,头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应该去拿手机了,紧接着有光亮传来,又等了一会儿,他放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