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恒手里捏着那烫金红色喜帖,简直啼笑皆非。

喜帖是黄庆派人从福建一路送到上海的,赵临恒收到的时候离年叁十还有叁天时间,时间卡的正好,有足够充裕时间让他准备暗杀计划。看着仓库里堆着简易炸药,再看看自己手上的请帖,赵临恒心里有些后悔了。

看着那喜帖上石娉亲手写的字,赵临恒心中的后悔感越发发酵起来。其实如果石娉有心派人来上海仔细排摸打听,是能够发现自己真正身份,他早年象征着一把枪、隐蔽而强大,一直非常低调,即使现在帮会大小事情他依然不抛头露面,上海滩有他传闻,但是毕竟只是传闻,道上的人迎面碰见,也不一定知他是谁。可一般人不知道,依照石娉的身份地位没有理由查不到,而对方却选择将喜帖送去福建那处宅院,通过黄庆之手转交给他。

那是怠慢吗?绝对不是——而是一种潜意识中流露的赤诚,一种对待朋友的信任感。赵临恒伸手抚摸着帖子上的字,一笔一画工整有力,和石娉跳脱的性格截然不同。说明石娉这人看着张扬而跳脱,实则行事缜密而从容。他万万没有想到,萍水相逢的两人,石娉说着要和他结交朋友并非嘴上说说,是落实到细节之处了。

如此细想,赵临恒感到抚摸喜帖的手突然有些发烫,心里泛出了无法言说的复杂滋味,他幼年家道中落,尝尽了人世悲凉,自认自己已经冷酷无情,面对生命逝去可以无动于衷。而现在这种奇异而新鲜的感觉令他迷茫,石娉的性命从目标对象四个冷冰冰的字上一跃而起,一下子鲜活了起来了。

受委托人在后悔的时候,作为委托人的冯焕已经回到了广州城内,他并不是久留,过完年他就要启程去俄国了,至于赵临恒那里,他只需等待看报纸消息就好。因为临近过年,中国人的习俗,一年到头奔波忙碌,到了年叁十似乎可以按下一个暂停键,把人生愁苦封锁住,释放出一年中唯一那点快乐来。因为这个理由,以至于连战事都停了,冯焕终于在冯宅见到了全家其他,老爹冯英、大哥冯旭和小弟冯淇,冯家四口人,整整齐齐在家里碰了面。

人虽然碰面了,却是火花四溅,场面一度紧张而尴尬,四个大老爷们,你看我我看你,冯旭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直接鼻孔出气。这个时候就显现出家里有女主人的重要性了,冯英子嗣缘不错,膝下叁个儿子都长大成人,可是女人缘就差了点,原配早死,几个小妾也没有能活到老,冯府算起来很久没有女主人打理了。

冯英坐在主位,身侧叁个儿子脸色一个比一个差,老大冯旭更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不满发泄出来,坐在他一旁,都能够感受到乌云罩顶。冯英吃着嚼着,却是无比委屈,心说叁个儿子看着人高马大,却是屁用也没有,关键时候还需要他这个老头子又卖身又卖脸。

冯英转头去瞧左侧上手坐着的老大冯旭,冯旭的相貌那是无可挑剔,眉如墨画、色如春花,眼角细长上挑,一看就是风流公子哥。冯英暗叹了一声,人不风流枉少年,要是冯家永远兴盛不衰,冯旭风流一辈子到老也没什么要紧,可如今局势瞬息万变,福祸相依,谁都不知道明日之路是否在前方。

冯英打算敲打一下这个浑浑噩噩的儿子:“冯旭,你看看你,多大了还无事生非。平日在广州城里丢人现眼就算了,你嫖妓还跨省嫖啊?石娉那是玩你吗?那是你自己丢人现眼。”

冯旭被老子骂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怪叫一声:“我丢人现眼?我可没有把刚出生女婴娶回家做童养媳的癖好。”

对面而坐的冯焕本来一直四平八稳吃着他的饭,完全神魂不在此处一般,他确实在进行头脑风暴,前阵子他在制作炸药时候有了新发现,但是这需要进行大量实验进行佐证,满脑子都是化学符号乱蹦时候,冯旭这么一鬼叫,符号错乱排序了一下,令冯焕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很有板有眼的更正自家大哥不恰当的比喻:“大哥,从生理学角度,石娉已经具备成年女性特征,父亲也还保有男性性功能,是可以进行人类正常交配。而你和刚出生的女婴,则是不具备生理上交配条件。”

冯旭目瞪口呆,手里汤勺啪嗒一下落碗里了发出了脆响,而冯英那张老脸彻底挂不住了,黑里透着红,夹杂在一片皱纹纹路里,纵横交错,唯有和冯旭多打了一段交道的冯淇稍微镇定一些,顶多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去他妈的具备交配条件,老头子看着就明显不行了,还不如换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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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毓瑢是商业鬼才,这个能力本应该被埋没的。大清朝没有灭亡的话,他会成为一名固山贝子,当然要是能力突出,有点功勋还可以继续享受多罗贝勒的荣耀,然后就是为家族开枝散叶,提笼架鸟、游山玩水过这么一辈子。

但一切都没有可能了,昌克赤收留他,他心底清楚,这不是无偿的,必须要有回报,将来他日子是不是能过的好也取决于他能够回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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