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好啊,哈哈哈,打起来,果然打起来了!”

这样的大笑声,并不是来自于某位青衫文士,而是来自于本该清净自在的佛陀们,人间大阵破碎了,人道气运流动,而诸佛寻找到了如此美妙的机会,皆收敛气息,在这个时候踏入了人间。

前去京城!

将那一座有佛门气韵的石碑搬走!

不,不只是那一座!

那九座石碑,皆是有我佛佛韵,皆是和我佛有缘。

只我佛慈悲,令其落于人间,普度苍生一甲子而已,而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合该归于我佛!

佛门,入境,飞速前行,即将入关!

入关!

……

这六界的局势刹那之间就已经被绷紧。

就仿佛六十年一甲子的放松只是一个幻梦,天界,仙神,玉皇,四御,诸佛,菩萨,这一个个,一尊尊,都似乎失了往日冷静,似为劫气所侵,似为欲执所牵,入了旋涡里面,都已经是这旋涡的一部分,因而也让这一个旋涡越发巨大,越发磅礴。

这就是大量劫啊。

老青牛喟叹。

气氛越来越恐怖,压抑。

可是人间界却是仍旧祥和。

人间京城,老青牛抬起头,看着天空之中隐隐约约的恐怖交锋,眼皮子抽了抽,人间界百姓的实力和目力导致了,他们肉眼根本看不到那么高的空中,交锋的余波都被遮掩。

可老牛不一样啊,他什么身份,什么跟脚,太上的丹药,一葫芦一葫芦地嗑,身强力健,目力极强,看得贼清楚!

他抬起头,看到仙神诸子争锋,人道气运流转,看到了恐怖无比,令人头皮发麻的量劫。

他低下头,看到的是什么呢?

他眼中看到的是人间,是红尘,是谈笑着走过的人们,是振翅的鸟儿,是热气腾腾的炊烟,刚刚出炉的大包子,是满脸少年意气的少年,是彼此有意却又害羞的男女,是踩着雪堆,一下陷进去却又咯咯笑起来的孩子……

是红尘万象,人间美好。

看过了天空,又看这人间,有一种恍然如梦般的感觉,他当然是担忧的,但是又似乎觉得没有必要担心,可这种懒散在人间盛世的醉意之余,又有着担忧天上那帮仙神撕裂了盛世平和的帷幕扑杀下来的惊忧。

这样的复杂矛盾心绪,反倒是让他动也不想动,只想要晒太阳。

于是他看着前面的人间发呆。

有走过的少年,还有朝着这里拜了拜的青年学子。

刚刚踩着雪笑着的孩子被爹娘揪着耳朵拎回去了。

因为衣服给弄湿弄脏了。

老青牛咧嘴微笑。

忽而听到后面的门被慢慢推开来,吱呀声音很是正常,让老青牛心里面散漫的想着,这老木头门过去了一甲子也该修一修了,得找个由头让燃灯这家伙去修木门去。

因为开门,树上积雪嗤嗤地落下,堆在地上,有人走出来,有脚落在地上的轻微声音,来人很随意的走出来,一切都自然而然,让老青牛到这个时候才散漫想着,伏羲不在,娲皇也不在,等等燃灯道人好像买东西了,那这是……

老青牛神色凝固。

有声音响起,熟悉温和:

“牛叔。”

太上西出函谷关

这一道声音太过于熟悉,却也过于陌生,在往日常常能够听到,而今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再听闻,老青牛觉得周围的世界都刹那之间变得空白了,万物的声音和颜色离他越来越远,仿佛隔着另外一层世界。

他转过身来,看到穿着蓝色道袍的道人。

人世间的夫子退去了穿了一甲子的黑袍。

代表着俗世红尘,男子及冠的昆仑玉冠放在一侧,他重又穿起了当年的蓝色道袍,仿佛将过去再度捡拾起来,却仍旧只是白发苍苍,脸上和手上多有皱纹。

唯独那一双眼睛,仍旧澄澈温和,让老青牛恍惚之间,觉得眼前站着的是当年的少年人,但是这一刹那的感觉就仿佛流转的白光一样,那白茫茫的感觉散开,红尘万物都热烈地涌入了视线当中,他看到还是老者。

夫子的气息越发衰弱了,近乎于将死一般。

就是一个凡人,在屋子里面受冻了,故而走出来,晒晒温暖的太阳,暖一暖身子,老青牛看去,在那种仿佛化作老去凡人般的气机里面,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磅礴气度,如同深渊,如同江海,如同山脉。

渊深无穷,江海逆转,山峦崩塌。

巍巍然无量大观。

似将要如此!

正处于这汹涌无尽之气爆发之前的那一刹,不知其何时崩塌,却只知道这坍塌必然带来巨大无比的波涛,老青牛眼角都禁不住跳了跳,他看着齐无惑,又看了看天空,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无惑你要去解决量劫吗?!”

“量劫……人的量劫,也该要由人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