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君的名号已经开始在天界有所流传,而诸佛不肯用自己的头颅试试看太上玄微的剑锋,也因此,人间界进入了一段祥和的时间。

齐无惑每日里面只是修行吐纳,翻阅这守藏室之中的道藏和经典。

尝试去修复玄真留下来的《气运秘录》。

生活不紧不慢,渐渐的沾染了人世间的烟火红尘气,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了,城池里也传来了花香,横亘过了京城的河流两侧,柳树抽了嫩芽,随风而动,鲜嫩可爱。

除去了偶尔传来的,威武王李翟又拿下了某位大臣,又大动杀戮兵戈,秦王李威凤掌管民生,仁善爱民,又免除赋税等等诸事,成为来往百姓们口中的谈资之外,这京城的生活几乎已经重新回到了往日的正轨。

人间的大势如同滚滚的河流,从来都不会为人们的意志所转移。

转眼已经是三个月过去了。

道人在茶馆的二楼坐着,临窗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自上一次和李翟相别之后,他只在人间红尘行走,渐渐忘却那些气运诸事。

而这三个月的时间里面,佛门似乎也是偃旗息鼓,终于放弃,不再有菩萨诸佛前来人间。

齐无惑身上的道袍换做了朴素的布衣,木簪束发,已经不拘泥于道簪,看上去和一个气质温和的读书人没有什么区别,年岁十七的道人,在这个时代的人间,已经卡在了还能称呼为少年,和会在路过某些风月场所被唤作郎君的年纪当中。

端着一杯茶,听着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茶香清苦,却是让他有些讶异。

“李翟的近况,似乎不是很好啊……”

神武朝绵延八千年,但是那些世家却是在神武朝起势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千年王朝,万年世家,这些世家靠着姻亲和师徒关系,盘根错节,势力在整个人间朝堂和民间都有涉及。

譬如在这京城里面,一个人出生或许是在王家的医馆接生;是在王氏建立的私学启蒙识字,穿着王家织布坊当中织出的布做的衣裳,而后居住在王氏修建的屋子里面,在王氏酒楼或者茶馆里面当值挣钱,存在了王氏钱庄当中。

哪怕死,都会在王氏家开了几百年的棺材铺里面选一个。

再在王氏寿衣店里面买了一件寿衣。

从生到死,都被巨大的世家笼罩着,而威武王李翟此刻便是拔出一把剑来,要把这世家斩断,让百姓苍生可以喘一口气来,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翟气势汹汹,沛然难当,可是这些庞大无比的世家却也不会坐而等死。

齐无惑端着茶,听到了人们谈论诸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若有所思。

世家反对。

盘根错节的宗族也颇多怨恨。

朝堂之中诸官员虽然表面上臣服,但是心下也有怨气。

就是百姓都是认为秦王李威凤是好人,而威武王李翟,总是下手太狠辣,总也是杀杀杀的,就难免给人一种好杀暴戾的感觉,三个月的时间,威武王的屠刀提起来,就不曾放下过。

民间风评已经开始从一开始的天下名将,清君侧的义军,变成了借着机会回转京城的暴君,是草菅人命的独裁者,百姓口中的言语,其实并不在意着是对还是错,他们只是单纯地在口头上谈论而已,过足了瘾,也就足够了。

流言便是这样诞生出来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流言也具备有一种巨大的力量,这就是大势,而那边谈论的百姓忽而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道:“现在这样每天都有人被威武王杀死,听说啊,姑娘家可不能单独出来,要不然会被威武王的麾下直接拉走送入他的府邸里面啊。”

“嘶——真的?”

“那咱们怎么办啊?这神武朝怎么办?”

“嘿,这法子不是很简单了吗?”

“这远在天边,近了就在京城里面,哼,威武王这暴君畏惧天下人之言,将先皇软禁,又有秦王贤良,这两位者,皆是天下之贤明君子也,都有能力坐在皇位上,力挽狂澜!”

道人的眸子闪过一丝神光,看着那遥远的摘星楼。

“是世家宗族……”

“李翟啊,你要走的路,实在是太难了。”

而在这个时候,人间世家宗族找到了秦王李威凤,乃详述主张,言道今日之局势至此,威武王的大势都已经散开来,道:“民众,愚钝也,可以与其享成,不可与其谋事,今威武王乃与民共谋事也,时间日长,四月之久而杀戮不绝。”

“百姓皆厌其杀戮。”

“素来知时事事务者为俊杰,以秦王之贤达,足以乘势而起,也以此为君!”

“吾等愿为驱使!”

看着眼前那世家使者的诚恳之心,秦王李威凤按着剑,脸上神色渐渐隐幽,年轻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丝向往和挣扎之色,那世家子弟却又趋身劝说道:“秦王您的父亲本来就是太子,不过是被之前的人皇陷害,才背负骂名,也失去了皇位。”

“您现在不是背叛,只是取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