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薇想了想,也没派人去找他。她又询问了秋火的伤势。

“只是些皮外伤,主子不用担心。”秋火立刻道。

扶薇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扶额:“倒是连累你们几个了。”

“主子不要这样说!”四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他们因为不同的原因到了扶薇身边,在他们身上却都有相同之处,那就是扶薇对他们都有莫大的恩情。不管是生是死,他们永远都会追随在扶薇身边。

将尽子时,扶薇仍是睡不着,起身走到竹屋前院的小花园。那些今日刚栽种的花儿被压环了,灵沼和蘸碧重新栽种修剪了一番,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几只萤火虫忽然从远处飞来,留恋地徘徊在几丛鲜花之上。扶薇瞧着瞧着,生出捉住它们的心思。她站起身,提裙悄声往前走去几步,伸手去抓。她一连抓了几次,手心皆空空。

那些萤火虫没有被她抓住,却也不知道逃走,仍旧在那儿翩翩慢飞。

扶薇又试了几次,终于将两只缠飞在一起的萤火虫抓在手心里。

她双手相叠,掌心微微鼓起。那两只萤火虫在她的手心之间飞来飞去寻找逃命机会。

扶薇缓慢将两只手抬起小小的缝隙,她眯起一只眼睛,去瞧看手心里的微弱荧光,不由唇畔生笑。

月色柔和,照出花前美人浅笑嫣然的楚楚眉眼。不同于她以前垂帘听政的高傲,也不同于她平日里的慵懒温和,此刻的她单纯因为抓到萤火虫而莞尔,无人在侧的笑靥,真而淳。

“呵,没想到抓到两只虫子就能让你高兴成这样,像个小孩子似的!”

扶薇微怔,寻声望去,看见宿流峥坐在屋顶上。月亮高悬,洒落的银光落在屋脊上,也洒了他一肩。

扶薇松开手,让掌心里的两只萤火虫飞走。她语气轻快:“你懂什么,人都是多面的。”

言罢,扶薇愣了一下。

她转过头望向屋脊上的宿流峥。

宿流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皱着眉问:“瞧你挺喜欢它们。好不容易抓到了,怎么又放了?”

扶薇随口道:“喜欢就要锢在手心里吗?放它们自由自在更好些。”

宿流峥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他隔着夜色,恨怒地盯着扶薇,咬牙切齿:“扶薇!你休想劝我放你自由!死也不放!”

扶薇愣住了。

天地可鉴,她刚刚那句话真的只是说萤火虫,没有他意。她再看宿流峥,宿流峥翻了个身,已经从屋后翻了下去,不见人影。

扶薇无奈地摇摇头,她转过身去,站在夜风里,望着花枝之上翩翩飞着的萤火虫,萤火之光闪闪烁烁。

扶薇可不是渺小的萤火虫。若她不想,没人能束缚她困住她。

扶薇又转过身忘了一眼空荡荡的屋脊,提裙抬步回到房间睡下。

下半夜亦不见宿流峥的身影,可第二天早上扶薇刚起身没多久,他便来了,依言带扶薇回京。

一路上,宿流峥都阴沉着脸,没有开口说话。

扶薇不喜欢坐车的颠簸,也没什么心力说话。而且可能是因为昨天半夜睡不着到前院的小花园吹风,导致扶薇有些着凉。她这体质,吹一点风就要浑身不舒服。

失踪大半个月的皇帝终于回宫,宫里上上下下顿时松了口气。消息很快传到京中各个朝臣府邸,这些臣子们神色各异,心思百转。

宿流峥虽然一路上都阴着脸没和扶薇说话,可是到了宫里,还是要亲自送扶薇到长青宫。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她的心可真狠。——宿流峥如是想着,恶狠狠地转头看向扶薇,见却扶薇半垂着眼,神色有些疲态。

宿流峥动了动唇,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默不作声送扶薇进了寝殿,蘸碧搬来椅子给他,他坐也没坐,转身就走。

他走的时候气势汹汹,跪了一地的宫人忍不住抬眼看向他,匆匆一眼,又畏惧地低下头去。长青宫里的宫人们人人惧怕陛下要发怒,牵连到他们。

宿流峥一口气走出长青宫,忽又驻足,转过身来,抬起头盯着殿门前巨大的牌匾。

长青宫内的宫人们刚松了口气,见他驻足,又个个屏息垂首。

宿流峥抬手指了指上方的牌匾,语气不善:“改了!改成长欢宫!”

青什么青?

他才不要脑袋上戴青!扶薇休想!他绝不给扶薇这个机会!

他要长欢,与他的薇薇长欢无尽。

扶薇在寝殿内坐下,手里捧着杯温水小口地喝着。灵沼小跑着进来禀话,揪着小眉头把宿流峥临走前要将长青宫改名的事情禀于扶薇。

“好俗。”扶薇皱眉。

她还想说话,胸腹间却是一阵难受,她立刻偏过脸去,一阵断断续续地咳。

灵沼赶忙起身迎上去,轻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扶薇终于止了咳,她垂眼看向帕子上的血迹,无奈轻叹了一声。

“您又咳血了!”灵沼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