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连连点头。

禾央:“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何城的表情出现刹那的迷茫,似乎没有料到禾央会用还算平和的态度跟他说话,双眼骤然亮起光,他没管手腕渗血的纱布,迫不及待地朝着禾央的位置挪动几下,很乖地回答:“央央想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

何城这张脸,很有迷惑性。

禾央没再被他骗到,她已经见识过何城的真面目,再不会傻傻地相信他是多么宽容大度的男友,实际上,他的心只有针眼那么大,回想起来,有很多的小细节。

出门逛街,凡是人多的地方,他必定抱住她,将她揽在怀里丁点缝隙都不露。被路人搭讪,无论男女,都会被他抢先三言两语敷衍走,若是男的来,走后,他又会缠在禾央旁边要亲要抱。

但他又很体贴,两人在一起,大都是何城迁就得多,禾央大方面上没什么毛病,善良温和宽容,可在生活中,很小很小的方面,她又会很挑剔。

递来的水太烫了,没有提醒就喝了口,会委屈到迁怒他,他从不觉得什么,反而哄她下次温度一定先试过才给。她期待很久的菜被他炒咸了淡了,她又会不开心,何城就没有任何不耐烦地继续再做一份,直到她满意

想来想去,只剩下对方的优点。

禾央从椅子起身,走到何城面前,坐在床沿。

何城紧张地挺直脊背:“怎么了央央?”

禾央没说话,大概觉得坐在床上比他矮,没什么气势,她两条腿都放到床上,跪起来,比他高了点,就这么居高临下盯着他。

她的眼睛大又圆,像两颗圆润香甜的葡萄。脸颊瘦了些,白嫩的肌肤生出颗红红的疙瘩,看起来就疼,何城盯住那颗疙瘩,就想起这是因为他才有的,心里又不好过了。手腕丝丝的疼提醒他,他没死成,反而害得央央一夜未睡,心里自责又难过。

“央央对不起啊。”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害你担心了,”何城心疼地伸手,指腹在触及她脸颊的前一刻,骤然停住,怕她会不喜欢,又收回,“你昨晚没睡好吧,我、我没什么大事,你先回家休息吧!”

“真让我回家?”

何城沉默了好久,身子往里挪,不敢抬头看她:“那那你在这儿睡。”

禾央问他:“我刚才跟那位男医生单独出去,你不开心了。”

何城立马反驳:“没有,我没有。”

禾央低头,直盯着他的眼。

何城温和笑笑:“郝医生人都快四十了,有妻有子,你找郝医生是询问我的病情,诊室又不止他一个医生在,哪里算的上单独,我没有不开心。”

他仰头,目光专注,嘴边的笑意温柔得找不到丁点错处,跟从前那个,还没有被发现真面目的男人一模一样。垂在身侧完好的右手,慢慢勾住禾央的手腕,微凉的指腹攀上她的指头,渐渐将五根手指全都插进她的指缝

语气显而易见的卑微祈求:“央央,我们和好吧。”

禾央没回他。她沉默了好久,在男人渐渐变得急躁的呼吸下,伸手捏住他的下颌。

他常年不见日光,不吃油腻的饭菜,皮肤吹弹可破,即使经常糟蹋,也依然完美得令人嫉妒。

他的脸被迫扬起,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何城,我要听你说实话。”

何城偏开脸,又被禾央捏着下巴掰回来,他眼底的阴暗毫无遮拦地涌出,有些烦躁地问:“什么实话。”

禾央的语气不容置疑:“告诉我,我跟郝医生出去时,你心里的想法。”

何城恶劣地扯开嘴角,眉眼撕开温和的表象,变得瑰丽且浓艳,远看是朵清丽的月季,近了才知是朵布满尖锐长刺的玫瑰。黑幽的眼底燃着嫉妒的火,她想听,他就告诉她,他是多么阴暗自私又无可拯救的人。

“他看向你的眼神,在你身上停留越久,我就越想剜出他的眼睛,你那么美,只能我一个人看,你跟在他身后离开,我嫉妒得要死,恨不得冲进诊室,把他杀了,每一个跟你说话跟你有眼神交流,让你露出崇拜依赖眼神的人,都该死!”

禾央即使做好心里准备,还是被他现在的样子吓得哆嗦下。她知道,说什么郝医生已经年近四十有孩子这种话,无济于事,他的嫉妒完全是空穴来风,就算一个七八十的男人跟她说话,严重点,擦肩而过他都会难受。

结果已经成这样,说再多无意。

赵宁说,她要学着教他该怎么爱。可禾央自己都是个新手,该怎样教,她一窍不通。

她松开捏住男人下巴的手,改为两只手捧着,有些害怕地抿抿唇,问他:“这就是你全部的感受吗?”

何城完全放弃挣扎,自暴自弃地露出阴狠的笑:“对,没错,吓到你了吧?这就是真实的我!”

禾央甚至好心情地想,他脑海里所有阴暗的想法都是杀掉别人而不是她。

禾央:“你是从初中,那次暑假见我的第一面,就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