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纪也一点一点地转过身子,对着窗外慢慢呼吸。微凉的风夹着新鲜空气飘进来,他呼吸着,脸色逐渐有了好转。

“我本来……不想说很多……”身体缓过来,情绪却崩溃得更加厉害,过去几年里遭受到的痛苦,还有治疗时艰难的日日夜夜一一浮现在眼前,裴纪也的眼泪掉得更加厉害,他话音颤抖,意思却是清晰的,“我努力告诉自己,你和我之间……始于一场交易……我给你你要的,你也给了我资源和钱……出丑闻……你不帮我澄清,我不该怪你……我们之间应该是扯平的……但是霍骁,我也是人,我是人!我有感情的!我也会哭、会痛、会难过的!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敢说你一点都不欠我的?我们的孩子没了!!你欠我的拿什么还啊!!!”

“纪也,所以……”

霍骁看着他,想起了方才在电梯间内想问没问出的话。

若要这场“亏欠”成立,除非——

“当初你闯进我书房,用身体勾引我和你做交易的时候,是……爱我的吗?”

“啪”的一声。

裴纪也没有回答,他给了霍骁第二个耳光。

这一个耳光下去,裴纪也喘得越发厉害了。

他看起来情况不太妥,霍骁脸色一变,也顾不上追问,立刻发动了车子:“马上就到疗养院了,你撑一下。”

“轰”的一声,车辆扬长而去。

这家建在深山中的疗养院说是疗养院,却有着全套的治疗设备,医生很快给裴纪也吸上了氧,并做了相关检查。

“没事,”医生最后说,“只是有些过呼吸的情况,现在已经缓解了,注意情绪不要激动即可。”

裴纪也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垂头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再颓然不过。

霍骁想了想,朝他走过去。

分明,他们两人还是合法的夫夫身份,走到今天,却无话可说。

想到这里,霍骁突然笑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两年,你父亲有了一些肌肉反应,医生说这是可喜的转变,说明他的身体状况在向好发展,或许再等一等,他就能醒来了。”

说完这句,霍骁低头去看裴纪也的反应,好半天,才等到裴纪也的一个“嗯”字。

——有个“嗯”字也不错了,至少是个回应。现在,霍骁连这都挑剔不了。

可总归还想再多听他说些什么,即使只有一个字,一点点吝啬的反应,好歹是在回应。

有回应,意味着他还活着,意味着他还愿意理他。

过去两年里,霍骁常常做这样的梦。

他搜肠刮肚地想再说点什么。

“你……不在以后,你妈妈大喊大叫得更厉害了。医生说,她本来进食就少,这样很消耗精力,所以最近用镇定剂频繁了些,好让她多睡觉。”

“嗯。”

“她这会儿在睡,你要去看看吗?”

“……嗯。”

又一个“嗯”字说完,裴纪也安静地站了起来。

他看起来确实好了很多,眼角还有些红,但整个人情绪是稳定的。

他就这样看着霍骁,看得霍骁一时失语,半晌才说了句,“……走吧。”

裴母被安置在一个单独的病房内。

实际上,这家位于深山老林中的疗养院里根本没几个病人,除了裴父裴母外,也就是霍骁的手下受了伤会来这里诊治。

这点数量,病人与病人之间没必要间隔太远,但不知道是不是裴母的病症特殊,她所在的楼层只住了她一个人。

裴纪也跟着霍骁走到门口,隔着玻璃看她。

女人在病床上睡得很安静。

“要进去看看吗?”霍骁问。

裴纪也摇了摇头。

“你还……”霍骁犹豫了下,才问,“还想救她吗?”

裴纪也一怔,抬眼:“为什么这么问?”

“你走以后,我去问了些人,查了些事。她对你不好,对吗?”

很难想象,那个跟他结婚了七年都对他的事一无所知的霍骁,如今会知晓这么多细节。

裴家的事,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要打听出这些并不算容易。

但如今的裴纪也,并不想思考霍骁花了多大的力气。

他这些年,学会将那些莫名的情绪隔绝在自己的感知外,用隔岸观火的态度鉴赏它们。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并不算正常,但也算是维持精神稳定的一种方法。

医生告诉他,他的精神状态很脆弱,像一根细而紧绷的弦,在将它养得足够粗壮之前,最好不要过多思考会让自己情绪波动的事情。

裴纪也摇了头:“你对我也不好,我能杀了你吗?”

霍骁愣了愣,像是想不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裴纪也也没管他,自顾自地往下说:“再怎么说,她也是我母亲。她十月怀胎生下我,这就是我欠的恩情,是要还的。

不然,我要是不管